长乐宫。“母后。”
太子笑着笑容来到了皇后的宫中。任皇后起身,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瞧这脸上的汗,去了宫外?来坐下,吃些瓜果,凉快一些。”
太子坐下,淡淡开口,“去了九弟府上一趟。”
任皇后微微挑眉,“怎么去了哪里?陛下听闻他做的荒唐事情后,气得砸了一方砚台。这几日你就莫要去九王府,到时候惹你父皇不快,得不偿失。”
“母后教训的是,不过九弟还真是……”太子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被茂国公踹了一脚之后,身子损伤极大,偏又不注意敦伦之事,今日孤不过就是稍稍用力一拍他的肩膀,他就好像是被压垮了似的。而且,他还花了千金买了一副《女史箴图》的此等赝品,真是可笑。”
“行了,这次也该对他彻底放心了。”
皇后正色,“秋闱笔试的结果今晚就能出来,你记得多加留意一些有用之才,将来收在你的麾下,你的太子之位才能更加牢靠。”
太子点头,“儿臣明白。”
“刚才一提到茂国公,本宫便又想了起来,刑部尚书家的刘雨蝶本来是以为是个好的,可是谁让她偏偏招惹了茂国公,被迫落发为尼。自从容德病逝之后,太子妃之位悬空三年有余,民间朝堂人人都夸赞你重情义。不过,如今东青王势头正盛,你也该找一位贵女辅佐你了。”
提到容德二字,太子眸中闪过一抹心痛,“儿臣明白。”
……是夜,望春拿着一个红色的小册子走进了书房。宋知斐正在灯下看书,一副入神的样子,手中用朱砂笔做着批注,手边的茶都凉了,却没有喝一口。望春上前,将手中的红色小册子放在了宋知斐的桌子上,“殿下,这是今年秋闱入选殿试的首科取士十六人。十日之后就是殿选了,陛下命皇子们都要去,殿下依旧抱病吗?”
宋知斐放下朱砂笔,揉了揉额头,“四年一次的秋闱,状元榜眼和探花都是众皇子笼络的抢手之人,本王当然要去看看。”
“殿下是要找可用之人?”
宋知斐摇摇头,唇边勾出一个看戏的表情,“看看太子和东青王更倾向谁。”
望春点点头。宋知斐接着问道,“望夏最近如何?”
“他昨日发现了有信鸽晚上落在了杂役库的院子中,但是还没有查出是谁和外界偷偷联系。”
“好。”
宋知斐点点头,“这次辛苦望夏了,等事情完事,望夏好好休息一阵子。委屈了你们兄弟二人,一个去了春风十里,另一个进了杂役库。”
望春闻言,诚恳地跪在地上,“当年是殿下收容了我们兄弟二人,若是没有殿下,我们早就饿死在路边。”
“行了,本王今天要看完这本书,你先退下吧。”
“是。”
望夏离开之后,宋知斐展开了今年的名单,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首位。……一大早,西河县主就在九王府门后说要见叶蓁蓁。“蓁蓁!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成为了我九嫂了!”
孙媛拉着叶蓁蓁的手,“今天我们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玩,你也来嘛!”
叶蓁蓁不知道自己何时与孙媛竟然亲近到如此地步,面对热情得旺盛的孙媛,不禁看向宋知斐求助。宋知斐握着叶蓁蓁的肩头,把人往怀中一带,不满地对孙媛说道,“媛儿,今天蓁蓁要陪本王留在王府,就和你的姐妹们自己去玩吧!”
孙媛撒娇,“九哥,你就把九嫂借我一天吧!外面传言你们二人如胶似漆,白天晚上都黏在一起,九哥你受得了,九嫂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叶蓁蓁被这话弄得呛了呛口水,不知是咳嗽的,还是羞恼的,脸上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宋知斐也被孙媛的话弄得有些尴尬,手心触碰的皮肤变得异常灼热,可是却怎样都舍不得放下来。还是叶蓁蓁觉得别扭,不着痕迹地离开了宋知斐的怀抱。“啧啧,你俩还都害羞上了?”
孙媛一乐,附耳到叶蓁蓁的耳边,说了什么,央求的意味明显,“好嫂子,你就帮帮媛儿。”
叶蓁蓁面露难色,“好。”
孙媛开心一笑,抬手锤了锤叶蓁蓁的肩膀,“九嫂你太够意思了!九嫂你放心,这次你帮了我,下次你遇到什么事情,只需要一句话,我一定帮你完成!”
说着,孙媛的肚子忽然响起起来,“九哥,我还没吃早膳呢,你这有吃的吗?”
宋知斐:“厨房有,你去吧。”
“好嘞!那嫂子你先准备准备,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竹林!”
叶蓁蓁点点头。孙媛走远之后,宋知斐皱眉,“孙媛和你说什么了?”
叶蓁蓁回答,“她不日前喜欢上了一位公子,听闻那位公子经常出没在城南的竹林中,于是县主就约了姐妹们去那里游玩。”
“那她约你做什么?”
“就是,”叶蓁蓁尴尬地开口,“就是与她交好的都是待嫁闺中的贵女,难得有我这样……有经验的,想让我帮她和那位公子搭线。”
“又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可怜,竟然被她瞧上了?”
宋知斐一笑,“还有,孙媛请谁帮忙不好,竟然请你帮她?孙媛喜欢过的男子没有五六,也有三四,还不知道谁比谁有经验呢。”
叶蓁蓁翻了一个白眼,“我去换衣服了。”
“等等。”
宋知斐忽然叫住了叶蓁蓁,抬手用力在她的脖颈上捏了捏。“你做什么?好痛啊!”
宋知斐看着雪白的脖颈上一个暗红色的拇指大小的痕迹之后,殷红的薄唇粲然一笑,“没什么,帮你增加一些经验罢了。”
叶蓁蓁被宋知斐的话弄得昏头转向,想拉着他问明白,后者早就离开了凌寒居,去了书房。“有病吧!”
叶蓁蓁捂着脖子,回到房间换了一个烟青色对襟高领罗裙,将头发绾成了一个低髻。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太过素净,不符合她如今招摇显摆的得宠人设,便重新换上了一件绯色金缕桃花纹抹胸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水纹纱衣,头上多簪了一个双蝶金步摇。叶蓁蓁本想着照一照半身铜镜,结果刚好孙媛吃好了早膳拉着她启程。坐在马车上,孙媛的视线落在叶蓁蓁的脖颈上,在锁骨偏上的位置一个暗红的淤青若隐若现。孙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嘀咕道,“九哥还真是……明明刚才没有。”
“什么?”
叶蓁蓁问道。“没什么。”
孙媛狡黠一笑,“你和九哥可真是恩爱,我还没见过九哥像对你一样,对待过其他女子。”
“嗯,是啊,殿下对我挺好的。”
叶蓁蓁呵呵,这个孙媛在其他方面傻乎乎的,可是对于男女之情却眼尖得很,她担心露出马脚,于是转移话题道,“县主你喜欢的是谁家的公子?”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是在驿馆的时候匆匆见过一眼。他好像不是京城人,但是通身的贵气和温润气质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显眼。”
孙媛痴痴一笑,“就像是书上写的,皎如玉树芝兰,笑如玉山倾倒。”
爽朗清举,玉山倾倒。叶蓁蓁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易初良的模样,她也曾遇到过这样的少年。从皇城根底下到城郊南边颠簸了一个时辰,才到了竹林。撩开帘子,走下马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竹林的清新、百花的芬芳和泉水的湿润。叶蓁蓁很喜欢这个地方,让她很容易回忆起芙蓉镇,尤其是那不远处的河边栽种着朵朵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让她有一种回到了芙蓉镇的错觉。“县主!”
女孩子们的声音响起,叶蓁蓁循声看去,就看到四个穿着艳丽纱裙的女子笑靥如花,她们朝这里走来,周身带着青春盎然的生机。其中有两个人叶蓁蓁认识,一个是孟恬儿,一个是姚静思。孟恬儿和孙媛并不是玩得很好的关系,叶蓁蓁见到她在微微有些惊讶。孟恬儿甜甜一笑,一下子跑过来拉住了叶蓁蓁的手,“叶老板,其实今天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孙媛说你来,我才来的。”
孙媛闻言冷哼一声,抱住了叶蓁蓁的另一只手臂,“蓁蓁是我的九嫂,你离我九嫂远些。”
孟恬儿吐了吐舌头,“才不。”
叶蓁蓁瞧着这对小冤家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叶老板。”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姚静思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纱裙,头上簪了一个素净的玉簪,“好久不见,我后来去芙蓉花开他们说你不在,原来是入了九王府。”
叶蓁蓁扬起了一个笑容,“姚小姐真是越看越好看。”
说话的时候,叶蓁蓁的手臂微微抬起,领口也随着一动。姚静思的眸子紧紧地看着那枚梅花似的吻痕,眼底流露出不可置信。孟恬儿的声音响起,“叶老板,我在家中也让厨子做了芙蓉蛋糕,可是却没有你做的好吃,是怎么回事啊?”
说着,孟恬儿拉着姚静思走远,孙媛也紧紧跟上去。留在原地没有抬脚的姚静思看着叶蓁蓁的背影,脑海中浮现着那抹刺眼的玫红,甚至她能联想出宋知斐亲吻叶蓁蓁脖颈的画面。眼底闪过一丝幽怨和狠毒,刚才她是故意炫耀吗?故意炫耀九殿下对她宠爱?姚静思冷笑:就让先得意一会儿,上次刘雨蝶那个蠢货没有除掉你,这次你就没有幸运了。“静思,想什么呢,快点跟上啊!”
孙媛在前面喊道。姚静思转瞬就恢复了她温柔可亲的模样,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