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表演者。在月光下挥剑的少年就像是月光的化身,一身利落的银色劲装英姿飒爽,动作行云流水。手中高举着的宝剑如同一条银链,反射着月光。即便是从高处腾空翻起后落地,也没有一点声音,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轻盈。这剑舞得不仅好看,更是刀刀犀利,稍稍懂得一些剑术的人都能看出剑风凌厉,若是对面真的有人,必然刀刀见血。女眷们鲜有懂得剑术的人,只觉得这矫捷身手格外炫酷,纷纷拍手称赞:“好!真是太好看了!”
一剑完了,在场都是叫好的声音,投在场上的金菊宛如一片盛开的金色海洋。就连一直吐槽的宋知斐也献上了热烈的掌声。反倒是整日吵吵着“非易初良不嫁”的叶蓁蓁根本没看这场舞剑,她还想着刚才的事情。冯香荣的故意挑衅她看得出来,在那种情况下,宋知斐不靠谱,如果不是她机智,被众人嘲笑的就恐怕是她了。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叶蓁蓁可算是明白了,这闲王摆明了是想看她逗乐,把她当成那耍猴戏人手中的猴子,帮她离开芙蓉镇完全是顺带的。娘的语录中说过:“男子都是大猪蹄子,男人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虽然她尚不理解男人和大猪蹄子有什么关系,但是她深刻地明白——想要离开,还是要靠自己。正巧这个时候,宋知斐凑到她耳边和她说话,含着笑意道:“你看右手边那个姑娘看易初良的眼神,冒着绿光,真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灼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下方的皮肤,叶蓁蓁没有像是往日一样不适躲开。相反,眼神中冒出了一瞬间的光芒。就是这个机会!说时迟,那是快!叶蓁蓁一把推开宋知斐,细着嗓子,无比委屈地说道:“殿下,您怎么可以这么薄情,你之前还说最喜欢人家,现在竟然要赶人家走,还想娶叶白玉为侧妃?”
哗——话音刚落,原本喧嚣的座位席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防备的宋知斐冷不丁被叶蓁蓁推开了很远,一脸疑惑地看向她,“你做什么?”
“殿下!”
叶蓁蓁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活像是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女人,“你说你要爱人家一生一世的,你说要陪人家看星星,看月亮,看雪,看冰雹的。人家可以为你付出生命,付出任何的一切,殿下你不要离开人家好不好!”
她一边努力回想着畅销话本上的经典桥段,一边用袖掩面,声泪俱下,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人看起来好不可怜。众人交头接耳起来,一时间整个宴会厅格外混乱。月色的银辉照耀着头顶上空,每人脸上的神色各异。宋知斐似乎反应过来了,咧唇一笑,刚要开口说什么。叶蓁蓁立刻抢过话头,神色哀伤而无助,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妾知道比起高贵如明月的白玉小姐,妾出身风尘,不过就是沟渠中的枯草,殿下人中龙凤,怎么可能真的爱上妾……”她苦涩一笑,哀怨的目光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叶白玉,一字一顿,如同带着无比的绝望,压抑得声音无比嘶哑,“妾祝你们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百年好合,一世顺遂。”
那一眼,好似穿越无垠的干涸戈壁,绝望中夹杂着克制的隐忍。若是不知道内幕的人,真当她深爱宋知斐如此情深,座下的女眷们已经有的泪沾手帕,为她觉得不平。宋知斐上挑的桃花眼弯了弯,一声轻笑溢出双唇。蓦地,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扣在了她的下巴处,逼迫她与之对视。只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半眯着,墨色的瞳仁透着危险的光芒,薄而红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叶蓁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好像是玩过头了……紧接着,他冷着声音说道:“本王给你三分颜色,你倒是开成了染坊了!”
他每说出一个字,叶蓁蓁就觉得下巴处的痛处越增加一分。一句话完了,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疼……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遮住了明亮的月光,月色顿时间黯淡起来,惨白地照在这片土地上。是啊,她怎么忘了,就算这几天这位闲王表现得再亲切,也是天子的儿子。翻手能为云,覆手可为雨。她一开始接近他、讨好他,不就是因为怕他得知自己是那个偷亲他的“猥琐大叔”而杀死她吗?怎么到了现在,她竟然头脑一热,当众和他使绊子,甚至忘记了他们之间犹如鸿沟的差距。宋知斐想要杀死她,比起踩死一只蚂蚁还要来的容易。叶蓁蓁自诩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说白了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在死亡面前,她不在乎尊严多少钱一两。她当即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说道,“民女有罪,还请殿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