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真的好大，据说现在就有6平方千米。
冯胜利走了1个小时，才逛了一半不到，吓得他赶紧往家属楼的方向走。
等他回到5楼爸妈的房间时，又是过去半个钟头。
一进门，冯胜利便发现妈妈不在。
隔壁房间倒有一丝儿人声，应该是她正在哄着两个小奶团子睡觉吧。
爸爸则正在饭桌边埋头抄写着什么。
对的！
他正在照着左侧已经写得满满的一信纸，往另一张信纸上逐字逐句抄着。
冯胜利心生好奇心，快步走过去，朝信纸上瞄了瞄，立刻就没了兴致。
他才明白，原来爸爸所说的要自认大傻瓜，是怎么一番操作……
信纸上的题目赫然写着，即任红星轧钢厂财务主任冯和自白书。
下面是杨明厂长/宋滨副厂长你好……
就我与车间主任郭大民之关系、请领导监督之类的话。
最后的落款是，冯和敬呈，1960年2月15日。
这是要直接跟轧钢厂头头摆明车马啊！
爸爸一向给外人的印象，就是耿直boy一枚……
如此操作，确实符合他有一说一的性格。
就是不知道，杨厂长、宋经理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明天过后，郭大民又能不能知道爸爸已经递了自白书？
冯胜利想着，故意在爸爸身旁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转身便往隔壁房间走。
他准备去接替一下妈妈，毕竟她里里外外折腾了好半天，也应该也是累了。
“诶！”
见娃儿在自己写的信上看了几眼，冯和还想问意见来着，没曾想这小子竟忽然扭身便走，他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
“哎！终究是个孩子，怎么可能真懂成年人的尔虞我诈呢？”
只是，冯和话声还没放下，便瞟到了儿子带上隔壁房门，又悄悄走了回来。
他当即明瞭的轻问声：“睡下了？”
“嗯！一手揽着一个呢。”
“哎呀！这可真把你妈累的……”
听这话，冯胜利忍不住丢给一个卫生眼：“是啊是啊！我妈多累，吃又吃不饱的。”
“可不像某人？中午饱餐一顿。还能借着喝醉酒，动动嘴皮子，就让职工们帮忙把家给搬了！”
冯和大窘，字都抄不下去了，笔一搁，站起来辩解：“娃儿啊！你误会爸了。爸这是应酬，没办法的事儿。”
“啥叫应酬？”冯胜利故作不解。
“你还小，大人的事儿，还有很多不懂……”
发现儿子还盯着自己，冯和想了想，只能解释：“就跟平老喊你过去玩一样，为了把事儿办妥，终归不能拒绝的。”
“哦？这能一样吗？”
冯和干脆选择逃避，转身去拧起两个暖水瓶，走到门口，他才表示道：“我去打水，咱爷儿俩擦下身子吧。”
“成！”冯胜利没好气地轻应声，到饭桌边随意找个位置坐了下去。
这年月的家属楼，虽独门独户的，却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概念。
因此，冯胜利家住这儿，虽然好处多多。
但唯一的坏处就是，洗澡上厕所的问题……
都要到3幢楼后头的公共澡堂去解决。
而像冯胜芯、冯胜意这么小，不方便去跟爸妈挤公共澡堂的……
那就更麻烦了，是非要提好几壶热水上来，洗完再下去倒掉才行。
可想而知，以后要是爸爸工作忙的话，这重任多半要落在冯胜利和妈妈身上。
冯胜利倒真无所谓，别看他现如今才快120的7岁娃儿……
但练武有成，提水8分满的铁桶上下5层楼，还是挺轻松的。
爸爸很快回来，爷儿俩稍作洗涮，就换成冯胜利提着脏水下去倒了。
他回来时，又拧了两壶热水，再加上爸爸之前剩的1壶，这些是准备留待明早给全家人洗涮用的。
这年月的暖水瓶，可真是顶呱呱的好东西，即使在这北方，零下10几度的环境，热水也能保温12个小时。
回来不多时，爸爸已经将自白书抄好，整齐折叠了，装在两个信封里。
冯胜利忽然心血来潮，就问道：“爸！咱家还会不会添四宝、五宝呀？像爷爷、姥爷那样……”
“傻娃儿！咋想的你？”爸爸一怔，哂然笑着说。“现在这光景，再生娃，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
冯胜利明白了，也既是说，以后生活条件有所改善，爸妈逮到机会还是会生的……
毕竟，这2位今年都还不到30岁，40岁前还有大把的时间。
房间里已经供了暖。
因为刚搬来，时间仓促，没买新床……
大木床安置在隔壁，父子俩只能打地铺。
得亏冯家的被褥够多。
这是因为，如今的年月，结婚实在没啥好送新人的，大抵都是1斤花生瓜子、白面大米，要不就是脸盆被褥之类……
爸妈成亲那会，不仅双方各置办了两床新被褥，大伯二伯、小姑小舅，也都送的是厚被子。
躺在垫了足有3层的厚被子上，冯胜利舒服得直哼哼。
听着爸爸有一句没一句说，明天也要置办许大茂那样的铁艺床，给妈妈好好享受享受，他渐渐沉入梦乡。
只不过，隔天一大早。
才5点半，冯胜利就被冷醒了。
5点钟，家属楼就停止了供暖。
就算是下面3层，上面再盖2层厚被子，也抵御不了春寒袭人。
爸妈也已经醒来了，两个小奶团子还好，大木床尚且够暖和。
妈妈难得洗了个晨浴，又把一些衣服洗了，她才回来照看弟弟妹妹。
练了会儿剑，6点30分之前，冯胜利和爸爸就离开家属楼，沿路与职工们打着招呼，去往食堂。
爸爸吃完早饭要正式去财务科上班，冯胜利则需要给妈妈和两个小奶团子带饭。
只是，才离食堂百十米的距离，爷儿俩就见里头一片哗然。
仔细一听，原来是傻柱搞砸了职工们早饭酿成的。
“对啊！今天这拌萝卜怎么这么咸、这么酸……”
“还让不让人吃好饭、干好活儿了？今儿这凉菜谁拌的呀？”
“居然是傻柱你小子！你还敢说没问题？那你自己吃吃看吧。”
面对着群情激愤，傻柱脸皮也够厚的……
当冯胜利走进食堂大门时，正好望见他打了一碗拌萝卜，就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送。
冯胜利早知道昨晚秦淮茹找傻柱的事儿，哪还能不清楚这傻大个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了？
傻柱那分明是，把昨天的晚饭都打给秦淮茹了，自己光喝水、整整饿了两顿……
以致于他早上起来帮厨做饭，都没什么精神，拌萝卜料下得过头了，又就这么强行放出来给职工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