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拗不过老娘,捂着口鼻,和凌霄去看了下孩子们,轩宝真是越来越沉稳了,把二宝、三宝两个皮孩儿调教得规规矩矩,板板眼眼的在那看书写字。没有看书的时候,他们三个要么下棋,要么做着其他小游戏,基本上不用大人操心。这给了穗穗莫大的心安,在门外待了会才回自己屋里。上午阳气充沛,穗穗喝了药还感觉很有助益,可是到了下午,阳气渐衰,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慢慢重了起来。这就是“晨轻暮重”,很多病号都有这种现象,上午病症轻,下午病症重。凌霄给她点了安神香,守在隔壁屋子里,既陪着孩子们,也陪着穗穗。药堂那边,阿宽和阿精正在收拾剩余的草药。小莲失魂落魄了一下午,其一是因为阿宽的表态,他说了是属意自己的,可明显他不会和她留下来。其二是其他人都决定跟随主家去京都了,只有她还没下决定,因此心里很是彷徨、不安。下午,待家里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小莲才和翠芳说道:“婶子,下午,能不能让我回去一趟,我想和爹娘商量看看。”
翠芳闻言,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小莲啊,你知道的,村里有人盯着我们家,这次去京都,半点风声都走漏不得。”
“再者,我们和你爹娘也是打过交道的,想来他们应该是不会同意你跟我们走的。”
小莲低着头:“婶子,您说的我都明白,想当初,他们活不下去把我卖了,独留下兄弟养在家里,后来知道主家对我不错,还给月钱,就惦记起我的月钱来。”
“现在看我长成人了,又惦记着嫁妆!”
小莲想起仅仅因为自己买双棉鞋花掉十几文,就对自己大打出手的爹娘,不住的呜咽起来。“婶子,要是让他们知道,不用花钱赎也能让我是个自由身,肯定会叫我留下来嫁人,不让我跟着你们去的。”
她爹早就惦记上张五家承诺的嫁妆了,小莲私下里打听过张五,那人不仅长相丑陋肥胖,还是个爱逛窑子的鳏夫!可就因为他家里有点小钱,承诺的嫁妆又丰厚,她爹就心花怒放了。想到这,小莲不禁打了个寒颤。翠芳提到她爹娘,就是为了点她,因为张五的事,穗穗前几天跟她说了,小莲要是留下来,无疑是羊入虎口。可这小妮子,关键时候,竟是个没有主意的主。翠芳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小莲在家的这几年,她和穗穗都没少教她人情世故、为人处世,或许,到底是白费心思了。“小莲啊!”
翠芳沉了口气,“你对家里还是挺放不下的,要么就别跟我们走了,银子和物什,我和乐宝都是准备了的,不会亏待你。”
“等我们走了之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现在是出不去的。”
小莲彷徨的看着翠芳,摇头道:“不,婶子,您让我再想想。”
翠芳微微蹙眉,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哎呀,时间不早,我先去准备晚饭了。”
小莲跟着一起去,翠芳也没拒绝,待她的态度也没变,就是心里失望了。穗穗沉沉的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才起来。凌霄端来热腾腾的茶水和汤药,一勺一勺细细的喂她。穗穗笑道:“这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嘛。”
说罢,她不禁联想到一众丫头伺候凌霄的场景,撇嘴问道:“你从出生就是身份尊贵,是不是随时都有好几个小丫头伺候你的?”
凌霄睨了她一眼,刚硬的气质里带着几分儒雅的笑:“阿穗是吃醋了么?”
“哼,这么说是真有小丫头伺候你了,是不是还有守着你过夜的?”
穗穗嘟囔着腮帮,“我听娘说过的,那叫什么,通房丫头?是不是?”
凌霄简直乐不可支,“阿穗,你怎么这么可爱的,我从前竟是没发现哩。”
穗穗被他蹩脚的乡音逗笑,“你快别说吕家村的话了,行不行,要笑死我。”
凌霄还是乐。穗穗见他迟迟不答复自己,自个笑着笑着就气了,双手拍着他的肩膀道:“快告诉我呀,是不是!”
凌霄正了正脸色,认真道:“没有,我娘特别痛恨沉迷女色的儿郎,所以,从我打小开始,身边就没有过女人。”
“不过,暗卫除外,从我十岁开始,就培植亲信了,但你放心,暗卫与我,是不可能发生那种事的。”
穗穗见他一本正经的解释,反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自己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就喝光了。“是不是很苦,快漱漱口。”
凌霄把温水递给她。穗穗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每喝了中药,外公都会给她一颗糖。“不苦,其实中药喝到最后,嘴里还有一点回甘呢。”
穗穗几分惆怅道:“小时候,我身体不好,经常喝中药,这点苦,早已不算什么了。”
凌霄柔情的看着她,把她微凉的小手握在掌心,低声道:“是不是想你那边的亲人了?”
穗穗惊异的看向他,蓦然发现,自己的心事并非无人可诉了,凌霄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