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既担忧又心疼的看着穗穗,原来这些年她心里一直压着怨结,独自承受了这么久,从未与旁人抱怨过。昌益拿来水囊,直接泼醒了张春花。张春花醒转的第一眼,看到穗穗就问:“你说话当真,我儿……真的没了?”
她婆娑的泪眼里,怀揣着几分希望。昌益让暗卫把吕睿超身上被蛊虫啃剩的几块破布扔给她,“看看吧,这是不是你儿子穿得衣服。”
张春花看到碎布,怔怔的看了好几眼,才终于确信了这一事实,当即哀嚎道:“天呐!睿超,我的儿!”
她忽然凌厉的指着穗穗和凌霄他们,“是你,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儿子!”
穗穗毫不畏惧的看着她,“是我,但也是你们自己,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亲手酿造了今天的结果,不止吕睿超得死,你也一样!”
吕婆子咬牙切齿的瞪着穗穗,恨不得吃她的血,剥她的皮。“你这天杀的灾星、雷打的娼货,当初就该趁早把你沉塘,我们娘俩就是死了也要化成厉鬼,天天缠着……”凌霄点了这婆子的哑穴,若按他的脾气,早处决了这人,因为穗穗说想自己来,所以他才没动手。穗穗见吕婆子忽然有嘴却发不声,侧头看向凌霄,眼里略带疲惫的轻道了声:“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个。”
凌霄满眼心疼,吕婆子这张恶嘴里没有一句好话,当初阿乐怀着身孕去求这婆子时,该是多么的绝望,才会上吊……一想到这个,他心里既有后怕,又有庆幸,庆幸阿乐还活着。穗穗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吕婆子,“你的恶语我是学不来,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穗穗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装有毒药丸的小瓷瓶,用油纸包着,倒出一粒来。“要么你服毒自尽,要么像你儿子那样,被蛊虫啃噬,两条路,你选一条吧!”
张春花知道穗穗是来真的了,眼里再次透着恐惧,一个劲的摇头。昌益道:“妹子,我看用蛊虫是最好了,省得还得给她挖坑。”
穗穗看着张春花,缓缓点头。张春花见状,脸上突然更是得着急的神情,神色也变得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什么。穗穗看向凌霄。凌霄意会的点头,解开了张春花的哑穴。张春花立马说道:“常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母子已经失势,去哪找来这么多的杀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背后害你们的人,到底是谁吗?”
穗穗眉头微蹙。张春花见似乎是说动了她,当即说出自己的条件,“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穗穗见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倒想看看她还会耍什么名堂,“好啊,那你说吧。”
张春花道:“你得先给我松绑,否则你反悔了怎么办!”
“妹子,这婆子诡计多端,别听她的!”
昌益提醒道。穗穗眉头微蹙,和凌霄对视了眼。凌霄讳莫如深的一笑,对张春花身后的暗卫道:“松绑。”
“是!”
暗卫上前解开绳子。张春花终于得了自由,捡起地上的破布,揣进怀里,伤感道:“儿啊!”
昌益催促道:“吕婆子,你该说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张春花忽然就朝穗穗冲了过来!穗穗本就警惕着,反应极快的后退,同时默念蛊咒。凌霄也是第一时间把穗穗护在身后,一脚踢飞了张春花的匕首。张春花浑身痛得满地打滚,昌益和暗卫们再次绑住她。穗穗看到被凌霄踢飞的匕首,当即明白,吕婆子把破布塞到怀里的时候,就是在拿刀。“张春花!”
穗穗冷声道:“见鬼去吧!”
说罢,她手诀变化。吕婆子的叫嚎声更甚了几分,但在瞬息之间,就消亡了。昌益近距离的看到在尸体里翻滚的蛊虫,毛骨悚然的后退了好几步,念叨道:“这可真是长见识了!”
穗穗只是平静的看着,也只是十数息之间,便从有到无了,蛊虫们渐渐消散,地上干干净净,这回是没有丝毫褴褛的痕迹留下。和吕婆子一起消散的,还是穗穗心里的怨念。这明明是轻松的感觉,穗穗却只觉得眼前一白,就晕了过去!这次,她做了个很长、很长梦。梦里的她,回到了常乐的小时候,因为她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爹娘,她喊了他们,但他们好像听不见,只专心照顾着幼年的常年。穗穗就像是旁观者,在梦里过了一年又一年,看着小常乐长大,直到碰见吕睿超,那些不好的事情,在梦里再次重演。穗穗很想阻止,尤其是看见常乐从吕睿超手里接过被下了迷子的水时,她很着急,但却阻止不了,因为伸手过去,她看到自己的手是虚无的,根本拉不住什么。说话、喊叫,常乐他们也都是听不到的。穗穗只能眼看着常乐喝下那“迷子水”,又看着吕睿超把她拉去山洞。直到常乐晕了以后,穗穗才又忽然来到了山林里,这时,常乐已经在这里醒了。穗穗亲耳听着吕睿超那个狗渣男在哄骗常乐,她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是常乐的回忆,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的。很快,就终于到了常乐发现自己怀孕,去找吕睿超商量,在家苦等却没有结果。常乐不得已,去了吕睿超家里,她以为吕婆子会接纳她,没想到却是被狠狠的奚落、臭骂了一顿。穗穗又跟着常乐回了家,看到她搬来凳子、关好房门,把绢布扔过屋顶的横梁、打结,直到踢翻了凳子……穗穗又气又心疼,但却无可奈何,她不忍去看,便蹲下了身子,抱着双膝呢喃:“常乐,吕睿超和吕婆子作恶多端,他们不仅害了你,也害了别人,不过,他们以后不会再作孽了,因为,他们终于都死了,被蛊虫啃噬得一干二净,算是为你报了仇。”
“在这里,我阻止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