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辰：“你要自己去？”
他怎么感觉不大放心呢。
崔晚棠面露不满：“怎么？殿下觉得我会惹是生非搞出事来？”
杨修辰诧异：“不错，有自知之明了。”
崔晚棠：“……”
她咳了声：“可我是中卫了啊，这次我自己带人上，就算惹了事，那也算我头上。”
杨修辰倒也不是不信任崔晚棠的能力。
皇帝昨夜给了他警告，他今日还要继续动霓裳楼，本就顶着巨大的压力。
所以若是崔晚棠将事情闹得太大，只怕他真叫父皇撸了官，再不能管摘星阁一事。
但若是派旁的人去，无论是司七还是清风等人，都比崔晚棠的身份差了一截。
若是真出了事，他们身后也没有像霍将军、兵谷这些势力站着，只怕反而畏畏缩缩，白去一趟。
想到这，杨修辰只能直白的和崔晚棠说：“昨夜里我去宫里，父皇并不愿意我再动四哥的势力。”
查霓裳楼这事不要大张旗鼓，要悄悄的，偷偷的，能查出什么了，再放肆。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和司七乔装前去，你扮作司七的小厮……”
并不是让你带着人去抄楼。
“殿下，你早说啊，说话漏半截，差点叫我以为您质疑我的能力，破坏我们的上下级情谊。”
她微仰头道：“放心，属下心里有谱，属下回去就乔装打扮，绝对不用咱五军府的身份。”
杨修辰惊讶。
崔晚棠这么机灵了。
但是他看着崔晚棠那自信的神情，心里打鼓。
特别是又想到宋彧瞒着他递上去的那份名单，更加不安了。
可当初说信任宋彧的是他，用人不疑……
“嗯，你注意着分寸。”他道。
崔晚棠摸着下巴想了想，得意道：“放心，再没有比我注意分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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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京城的一切还是和往常一样。
霓裳楼内，装潢典雅。
二楼帷幔之后，有琵琶之声传出，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楼下人们则是席地而坐，觥筹交错，饮酒作赋，兴起之时，登上高台相互辩论，很是热闹。
在这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兵部尚书叶小宝他爹叶大龙也在其中。
他自顾自喝着闷酒。
一旁的人见状问道：“叶大人这是怎么了？瞧着心情不大好。”
叶大龙呵了声。
“别提了，家里头那起子破事。”
三姑娘都十八了也不肯嫁人，还念着想跟那崔晚棠一样去当什么官，真是丢不够人。
偏小儿子叶小宝还在一旁起哄。
他气得轻轻扇了叶小宝一巴掌，真是轻轻的，他虽然扇出了风，但是到脸上就放轻了力道。
结果老太太不知道啥时候就爬椅子上了，哐啷就给了他屁股一棍！
还没等他发火拿出一家之主的气焰来，老太太就捂着胸口说是被他气晕过去了，让他滚。
得咧，他只能麻溜的滚。
那个家，他是一息都待不下去了！
就在他不知道往哪去时，好在小厮提醒了他，还可以来霓裳楼静静心。
“诸葛姑娘今日会出来吗？”他问道。
他现在只想听诸葛半雪的琴，抚平一下烦躁的心绪。
那人道：“叶大人不知道吗？诸葛姑娘还在宫里呢，太后娘娘喜欢姑娘的琴，留她在宫里住着呢。”
叶大龙闻此更郁闷了，得，白来。
但他也不敢表露出来：“这样，诸葛姑娘的琴曲确是好的。”
“这琵琶曲也不错，羽衣姑娘的琵琶一绝。”
叶大龙叹气，他不爱听琵琶，他就想听琴。
叶大龙正想起身离开，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转回头，便和刚进门的两人对上了视线。
竟然是户部尚书和驸马李长都，他们俩怎么凑一块去了。
户部尚书看见叶大龙马上笑道：“老叶！巧了，叶大人今日也来霓裳楼了！”
因为户部尚书儿子洪山跟叶小宝关系不大好。
洪山幼时还揍过叶小宝一顿，导致户部尚书和叶大龙都被书院叫过家长，所以二人也不是很对付。
但今日，户部尚书看见叶大龙，那脸对着自己笑得就跟朵老菊花似的，假得很。
叶大龙应付笑笑：“洪尚书，驸马爷。”
真倒霉。
李长都含笑点了点头。
二人自然而然往叶大龙这处来。
叶大龙满脑子都是：“你们别过来啊——”
但他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来，来，这边坐。”
……
李长都和户部尚书就坐在叶大龙旁边，叶大龙自然也能听见二人说话。
户部尚书：“七殿下和四殿下关系向来不错，七殿下也常在我面前夸赞四殿下……”
户部尚书是宫里白妃的弟弟，七殿下是户部尚书的外甥。
但是叶大龙想跑，这两有病吧，公然谈论皇子的事。
就在叶大龙想告辞时，李长都却接道：“西南那些宗室王叔也是对四殿下赞誉有加。”
叶大龙立即就要起身。
谁知道户部尚书突然摁住他，开口道：“叶大人觉得，四殿下如何？”
叶大龙瞪大眼。
他管四殿下如何？他叶大龙胆子小，六部尚书中他一向是持中立地位的。
这是咋的，咋盯上他了？四殿下胆子这么大啊。
他再看周围几人，便见这桌的几个人都慢悠悠转过头，盯着他。
叶大龙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逼官？
谁能救救他……
叶大龙红了眼眶，鼻子也不由要冒鼻涕，娘啊，您棍子打轻了啊，您就该打断儿的狗腿，让儿不要往外跑，亲娘咧……
说亲娘，亲娘就到了。
“嘭”得一声响，门便被踹开了。
崔晚棠抓着拦门守卫的肩膀把他摁在地上，右手的铜制牌子“啪”得一下拍在他脑门边。
“御赐记者，微服采访，晓得不？还拦，拦你的大头鬼，今天这里一个都别想跑！”
她清亮又带着痞意的声音几乎在整栋楼内传开，直把琵琶声都压了下去。
顿时楼里一片死寂。
恰在此时，楼外百个乔装了又好像没有乔装的归来军齐刷刷包围了霓裳楼，还在门前让了一条道。
几个拿着纸笔的书生战战兢兢得往门里走。
画师则是握着小手手，脸兴奋得红通通的，他头次享受了不用自己扛画箱的待遇。
直到走到门边，小使大人才把画箱交给他。
画师激动道：“兄弟，一会我单独给你画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