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红豆巷的每天,都有新的惊喜。
譬如现在。
崔晚棠正梦见宋彧被自己这样那样频频求饶,而自己正坐在他身上哈哈大笑,这美梦做到她直接就笑出了声。
正在关键时刻,被她压在身下,泪眼朦胧的宋彧突然发出了一声“咯咯咯、咯咯咯”的叫声。
随即是一声惨叫“咯——”。
身下的人脑袋眨眼就变成了只大公鸡。
崔晚棠猛地睁开了眼,她直勾勾盯着床上的帐子,心跳嘭嘭几乎能听得见声音。她颤着手去摸旁边,有些冰凉,可见身边人起久了。
崔晚棠松了口气。
“咯、咯咯、咯咯咯......”又是一阵癫狂的鸡叫声传入耳中。
她一颗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口。
“闭嘴!”屋外突然传来宋彧的声音。
崔晚棠终于醒了神,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就往外跑,刚打开门,就有一只带血的鸡朝自己面上扑来。
“小心!!!”宋彧抓着沾血的菜刀喊道。
崔晚棠愣了下,用力对着面前拍了出去。
霎时鸡飞了出去,撞到院墙上,颤了两下,坠在地上不动了。
那被切了口的鸡脖子血液流淌而出。
崔晚棠面向了宋彧的方向。
宋彧慢慢得放下刀,头上沾着根鸡毛分外乖巧。
“听说,这是竹林里长大的走地鸡,清香滋补,方才杀的时候,没抓住,吵醒娘子了......”他又悄悄去捋袖子,想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
崔晚棠看着他,肤白貌美,嗯,宋彧还是宋彧。
她上前拍了拍宋彧的胳膊,道:“见血的事,我来就好。”
宋彧抿了下唇,有些挫败。
就在崔晚棠去捡了鸡要去拔毛时,宋彧又挡在她跟前,眼神晶亮似少年:“娘子,我来吧,拔毛我会的。”
崔晚棠缩了下,试探道:“那一会,我做饭?”
宋彧提过鸡丢进盆里,去厨房端热水,道:“我来吧,我还买了松茸,今日给娘子炖道松香鸡。”
崔晚棠端了两个小凳子到盆边,操起袖子,默默叹气。
昨日,宋彧给她做了条鱼,鱼鳃未去不说,没有生姜,拢共就洒了点盐,崔晚棠腥哭了。
前日是红烧肉,咸到崔晚棠脑子发懵,问就是,看到她做的肉是红通通的,于是倒了很多的酱油......
这日......
可怜了这只竹林鸡了,怕是要废了。
不过前两日都是她上午起不来,所以没看到宋彧做饭。
还好这次她逮着了,她这次一定要全程盯着。
宋彧倒不是不会做饭,但也就只会做简单的炒青菜,青菜面,煎个蛋或者炒炒肉。只切一切撒点盐添添味那种。
毕竟十三岁以前他还是个酒楼少爷,而十三岁以后,大哥什么也不让他干。
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
等到大哥走了的那三年,宋彧倒是能帮着干活了。
然而宋家拮据,吃饭也吃不了什么好东西,也就这些简单随便炒炒就能吃的菜式了。
这几日在红豆巷,崔晚棠自然忍不了每天简简单单,所以每天傍晚和宋彧去菜市场都买肉。
卖肉的大婶惯爱多说两句,前两日便道:“姑娘家是该多补补,瞧瞧这猪,养肉!”
宋彧就这么把该多补补三个字听进去了,开始要给崔晚棠养肉了。
热水烫的间隙,二人面对面坐着。
宋彧有些无奈道:“想着是不是要把鸡头直接剁掉的功夫,手一松,叫它跑了。”
崔晚棠倾身上前,伸手把宋彧粘在头上的毛取下来,在宋彧面前晃了晃。
宋彧怔愣了下,有些无奈。
算了,这段时间,他在娘子面前早已是糗相频出了。
正要下手拔毛的时候,崔晚棠忽然就打了个哈欠。
她揉了揉眼睛,拭去从眼角溢出来的泪珠,道:“宋彧,我是不是有孕了,这几日总是困得紧。”
宋彧手上动作微顿,垂着视线。
“娘子想要孩子吗?”
崔晚棠有些迟疑:“原先也还好,日子也算平静,有便有吧,顺其自然,但是如今这光景,你又不让我喝避子汤……”
先前除了刚入京那几日,往后宋彧会试,殿试,二人便不曾做什么。
但来了合川府有大半个月了,日日未停过。
偏又有居摘星这把刀在脑袋上悬着,宋彧不让她再喝避子汤,她就有些担心了。
宋彧拔着毛,道:“避子汤伤身。”
崔晚棠撑着腮叹气。
宋彧抬眼看她,微抿了下唇,问道:“娘子,你喜欢孩子吗?”
崔晚棠点点头:“喜欢啊,小霖儿多可爱啊。”
宋彧眸色微暗。
崔晚棠怔愣了下,道:“是不是我不能有孕?”
宋彧点了下头。
崔晚棠道:“我就知道,公孙止肯定给我下绝子药了,不然它怎么会放任你娶我。”
她就奇怪,如果宋彧那么重要,公孙止怎么会允许宋彧娶原主一个商贾庶女。
便是允许,大概也不会让宋彧的长子出自她身上。
崔晚棠摸了摸小腹,皱眉道:“可是我的月事挺准的呀。”
这几日又恰好到了来月事的时候。
宋彧看向崔晚棠道:“不是给你,给我下的。”
当初青柏园,每日里公孙止都会遣人给他送点心,比如润喉的雪梨汤。后来药便下在里头了。
崔晚棠震惊道:“他给你下药干嘛?下的什么药?伤不伤身?”
宋彧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药食一月,三年无子,三年后泡三个月药浴,便能恢复。”
公孙止的想法很简单,扼杀掉源头。
恰逢此时,宿丘收到消息,宋彧在红豆巷和崔晚棠正过着安生日子,并无异样。
他感慨了句:“唉,若非公子吃了药,怕是等回来时,小公子都出现了。”
巴着公孙止不肯走的凤栖问道:“药?什么药?”
宿丘看向大早上在外头煮茶作态的公孙止:“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让公子的孩子出自崔氏,那为什么要把药下公子身上,不应该给崔氏下一剂绝子药吗?”
公孙止瞥了他一眼,哼声道:“给崔晚棠下绝子药固然简单,可源头是在那兔崽子身上啊。”
宿丘和凤栖皆都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