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航慈斋近些年的名声并不太好。 魔教之人的敌视愈发严重。 途中遇见的正派中人,看见了静航慈斋的门人,大多数也远远避开。 这让原本安静的静航慈斋,气氛又添加了几分寂秘。 门人的神色皆是不太自然,她们心中惴惴,认为静航慈斋如同风雨飘摇的危楼。 这样的情形,自从上次武祭去往北辰国几人回来,已经过了三年。 门内管事的无音师太,在三年前回宗之时,闭了关去。 门中颇有声望的弟子萍芊在武祭之后,则是离了宗门,不知踪影。 宗门中的第一天才若璃则是自愿呆在了静心崖,将近三年,未曾离开。 静心崖的环境并不是很好,那边原本是处罚宗门犯错弟子的所在,但若璃在其中的三年,似乎了无踪迹。 只有时不时送饭的何思思,才知道若璃的近况。 而宗门中不少人看见,她们的若璃师妹抱进来的尸体,如今也不知去往了何处。 只是那日之后,无音师太便对空雨山之后的一处山峰下了禁令。 那处山峰也成了静航慈斋为数不多的禁忌之地。 静航慈斋的门人原有几分好奇。 直到有人传闻其中似乎盛行鬼魅,便也再无人敢前往。 但,最近,道场里那边较近的几个仙子,心中总是惴惴不安,作业,那禁山之上还传来了人影和人声,让她们有些魂不守舍。 准备在不久之后,便向山主提出更换道场的请求。 …… 今日,明月当空。 清澈流水的月光,在静航慈斋的禁山山头流浆。 看起来别有几分安逸的情致。 后山的一处土堆的土块纷纷散落,一只枯瘦的手伸了出来。 土堆之下传来了几分咳嗽声音。 紧接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头颅露了出来。 他把嘴中的泥土吐出,呸了几口,他的脸颊血色甚少,显得几分瘦弱,但仍是可以看出几分俊朗的样貌。 他一边吐槽这身前土堆埋得如此厚实,一边看着天空的明月,露出清朗的笑容。 就在此时,他的身子之下,传来了一声闷哼。 “臭小子,差不多得了,快点出去,我第一次掘活人的墓,挖的还这么憋屈……” 陆征微微一笑,手中的灵气稍运,在地上一拍,他的身子便飞起,到了土堆之外。 陆征的身上只有一件腐朽了大半的衣衫,不过他也没有懒得换,转头朝着身后的土堆微微一笑,说道: “多谢墓灯的兄台救助了……” 在原本的土堆之处,露出了一个带着面罩的黑色人影,他只露出了一个眼神,看着陆征笑脸盈盈的模样,不由有些气恼。 他白了陆征一眼,也跟着钻了出来,他浑身漆黑,仅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看着陆征不停叨叨道: “要不是那个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那唯一的师傅也叨叨不停,我可真不想摊上这个差事。静航慈斋近几年的风头本来就坏,这里又静航慈斋的禁地,救得还是风头出尽,让静航慈斋轮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倒霉,实在是倒霉,太倒霉了……” 他的嘴中不停,声音咕哝着,语速极快,看着陆征,脸上净是埋怨。 陆征听着身前黑影的埋怨,轻轻笑着说道:“但……京城之时,那天晚上,我招惹上无音师太,也未尝没有兄台的“助力”吧……” 那黑影的嘴突然一停,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颇有些尴尬,他本想糊弄过去,但看见了陆征脸上发着冷的笑容,又把自己开脱的话憋了回去。 咕哝说道:“是了,这个煞星记性倒是挺好,可恶,可恶。”
他看着陆征,似乎也觉得心中有愧,打了个哈切,对着身前仍是笑着的陆征说道:“好了,今日我帮了你,我们恩怨也算了解了,这样我的活就结束了,之后有事别找我,我掘墓都忙的很。”
说着,他似乎怕急了陆征,还没等陆征回话,就一溜烟又跑回了土中。 就好像鱼入海一般,陆征想抓都抓不住。 不过陆征倒是也没想抓住。 他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身体,还有胸口露出的一小节锁链,目光幽幽。 心道:这锁链倒是成了我恢复实力的手段,可惜残破已久,其上的灵智缺失了不少。 陆征手中轻摇,胸口的锁链缓缓游走而出,缠绕在陆征的手上。 随后他在自己的身子周边寻找着,心中更是无奈。 血灵刃碎了,碎片不知去哪了。有着自己身家的饕餮珠也没了。 不过,泱漭灵到还在。 陆征还在从自己丹田游走而上的一缕灰黑色灵气,叹了口气。 他用着泱漭灵替自己幻化了一席衣服。 随后朝着远方的星空幽幽望去。 他的目极远跳,身上无由而来一股厚重的威势,那股威势厚重精纯,压迫了山空的竹木与风,发出“哗哗”的声响。 身上泱漭灵幻化的衣袍鼓鼓而动,如有人看到,心中定要生出几分敬畏,随便赞扬静航慈斋一番,静航慈斋无愧大门大派在这荒凉的后山之上,竟然也有开阳境的强者! 陆征身上的肉体隐隐作痛,眼中的威势立减,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肉体远难以承受我开阳境的灵魂了……得找个机会好好养养。”
此时的陆征,在某种方面上,确实是半个开阳境的强者了,灵魂是,但肉体不是。 开阳境的肉体比之其他境界,提升并不大,但灵魂的差距,可有一道鸿沟,千万人想要突破都没有法子。 像陆征这般的情况,恐怕天下都仅有他自身一例。 陆征幽幽叹了口气,脑中回想起了这三年。 在三年前的那一天之后,他便已经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端。 说死亡,也未必是死亡,至少,那个白衣老头是如此说的。 他们也是如此约定的。 这是白古今和陆征的交易。 在陆征的眼中,他的“死”不过只是苦楚与一场梦。 这依旧在他的计划之中。 当他醒转,白古今笑吟吟站着陆征的身前,陆征的手中不知何时又捏回了那颗棋子。 他笑着指着棋子,对陆征说道:“来了?”
陆征也是笑着无奈点了点头,拿着那颗棋子,和白古今下着棋。 两人的棋势和缓,但每局都隐隐是白古今占上风,但每局下到最后,又会成为意料之外的和棋。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分出胜负之后。”
白古今笑着如此说道。 如此,他们不厌其烦下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