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国的天被乌云厚厚压着,让人透不过一丝声息,就像是暴雨前的凝夜,厚重,压抑。 陆府。 陆征的床铺上,一个身影动了动,发出了阵阵嘤咛。 门口的房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过来一个白衣女子。 她的神情肃穆,站在床前,静静等待着什么。 许久,她幽幽醒转。 柳初初坐了起来,朦胧着双眼,发丝夹在她的嘴角,脸上露出温暖的舒适笑容。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身边的一切,但她看见了床边的人影,身子被吓得轻颤,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清了来人之后,她的脸上才重新露出放心的笑容: “唔,玲珑,怎么是你,陆征呢,这都几点了,看来我睡晚了啊,该和他说一声,不然被放鸽子还挺难受的吧。”
白玲珑站在柳初初的床前,她微微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神情,轻轻说道: “初初……” 柳初初翻身下床,在床前准备了一番,她的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说着:“今天大概就是最后一天了我要好好准备,要给他留下好印象……” 柳初初的话语一滞,随后柔弱笑着说道:“应该也留不下什么好印象吧……不过,今天就要准备好了离开北辰国了,解决完一切事情后……或许我活着的日子里,还可以看见一代明君的传奇故事呢……” “初初……”白玲珑轻声叫道,似乎有什么话哽咽在了喉咙。 “你说……我会不会被写入史书……如果这都不给写,那他也太小气的吧……如果真的写,他又会怎么写我呢……”柳初初温和笑着,想着以后的事,她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但眼神之中却又带着无言的落寞。 许久,白玲珑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看着脸上带着笑意的柳初初,轻声说道: “初初,你的计划失败了……” 柳初初一抬头,但眼神还是迷茫着,愣了愣,笑着几声说道:“我莫不是睡了几年不成?玲珑,你变得都会开玩笑了……” 白玲珑靠近了柳初初几丝,轻轻握住柳初初的手,说道: “陆征到石台上,当森罗之王了,计划失败了……” 柳初初听到了白玲珑的话,但嘴边仍是笑着,说道:“不会……不会,森罗玉是假的,森罗之王也是假的,他怎么当啊,是不是叶纤那边失败了?这也没办法,我身上还有几缕魔灵之魂,我去当祭品……” “初初……祭品没用的,陆征用推拿法已经把叶纤身上的魔灵之魂洗涤出来了,若璃身上的玉珏也被他拿到手了……他身上有饕餮珠……” 柳初初的听到了白玲珑的话,脸上的笑容放缓,之后,她笑着摇了摇头,挣扎着下了床,说道: “你说的,我才不信,我要亲自问问他。”
白玲珑拦住了柳初初的身子,眼神中带着几分异样,看着柳初初。 柳初初看着白玲珑清澈的眼神,她眼神中的不忍,让柳初初脑子一顿,一阵无来由的心慌在她的心头盘绕。 “他呢?现在怎么样了?”
白玲珑没有做出回应,只是用手紧紧握住柳初初的手。 她的原本虚弱的面色更加白了,柳初初咳嗽了几声,看见了白玲珑的神情,不安的念头有如焯水,溢满她的心头,嘴唇颤抖着,呢喃说道: “咳咳……怎么会,森罗玉虽然只是借着静航慈斋玄灵魂玉的一个噱头,但众派相争,叶纤的体内的魔灵之魂,应该引出了玄灵魂玉的应激能力……” “初初……”白玲珑看着柳初初失神的模样,心中一痛,轻声叫道。 “静航慈斋会因为森罗之王而陷入众矢之的,若璃会因此而死,叶纤也会因为灵魂力竭而亡,叶尘会和静航慈斋结下深仇大恨,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初初……” “正魔两教的争夺会逐渐走向南方,不会波及到北辰国,北辰国国乱也不会发生,他也会活着,一切都会朝着我最好的计划发展……”柳初初眼中失神,嘴中不停呢喃着:”只是,我会因为长时携带魔魂而经脉枯竭,灵魂残缺,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但机会……机会,这计划还有转机……我要去救他,救陆征。”
柳初初的话语哽咽,她的头微微沉下,就要夺门而出。 “柳初初!”
白玲珑一把拉住了柳初初的手。 柳初初的身子被拉住了,她回过了头,眼眶早已红了,泪水啪嗒啪嗒从她的脸上落下。 柳初初想甩开白玲珑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她几乎是哭着对着白玲珑喊道: “玲珑,你别拉我,我求你别拉我……陆征、陆征他……会死的啊!”
柳初初哭喊着,泣不成声。 白玲珑听到了柳初初痛哭的模样,心中也泛起苦楚,她咬着牙,眼中也浮起了泪水,但白玲珑的手仍是紧紧抓着柳初初。 柳初初虚弱的身子被白玲珑抓住,几乎不能动弹。 白玲珑拉着柳初初,指着屋中木桌上的物什,轻声说道:“他留给你的,看看吧。”
柳初初听到了白玲珑的话,连忙一把又一把抹去了眼中的泪水,不让它们模糊自己的视线。 她走到了红木的桌前,桌子上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块黑黝黝的藏音石,还有一根立着的铁丝。 柳初初颤抖着捧起那块石头,灵气缓缓度入,石头一闪一闪发着光,其中,陆征带有些虚弱的声音缓缓透出: “那个……初初”陆征的声音虚弱透着些拘谨,但话语中又带着些无奈的笑意:“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吧,如果听得见的话,可以听我说完吗……” 柳初初听到了陆征的声音,身子滑到了椅子上,几乎泣不成声。 “初初,那天,你从楼上摔下来之后,我产生没有睡觉,彻夜,想了许久许久,才察觉到你的计划,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计划,都把我骗的团团转了……”陆征的话语带着些笑容。 “但,这个计划毕竟是在世界命运的基础上,为了我而制定的吧,所以,我就是最大的变数,对吧……你之前说过,要打破命运的逻辑链的唯一方法,就是彻底把命运翻个底朝天,让他彻底不能按照原有的轨道走,如此,再加上你的计划,那么,只要身为最大变数的我,死了,这个命运逻辑链的效应就会在此处终止……不是吗?”
柳初初听到这里,她的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停摇头。 “但我想了想,我死了,你也会死的话,这个世界没有穿越者,会变得无聊的吧,于是,我在你的计划上,动了些手脚……” 陆征的声音有些昂然,他笑着说道:“我要让你变成这个计划的主角,你就不会在受到命运因果论的影响了吧,至于你的病嘛,我原本想要卖个关子,但在这时候卖关子,根据你的脾气,一定会暴怒的吧,所以,我要透出谜底了……我去找流平生,去做那传闻中的七品仙丹平生丹了……” “用的是至诚至性之人、自愿的心头之血,用的是我的心头之血……”陆征的话语虚弱带有些跳脱,笑着说道:“刚教了流平生做了现代的注射器,抽出的鲜血,不够,又用细刃,切出了一小部分……幸亏你没看见,太血腥了……不过,还能维持正常的供血,便是万幸,不然死在这老宅子内,可算丢了脸了……” “至于身下的药材,也名贵得很,我付了一小部分,其余的,就等你成了女帝之后,在分期付清吧!”
陆征笑着说道。但他的话语里,明显缺了些底气,声音之中似乎在忍耐着极为强烈的痛意,“……对了,我在流平生那边留下了些遗产,等你登基后,就作为这世界第一位女帝的献礼好了……” 陆征又絮絮叨叨了很久,藏音石的光芒也变得暗淡,代表陆征的话语几近结束,之后,他的声音变轻,声音也清晰了不少,说出了,最后的几句话: 柳初初猛然抬起头,眼中泪眼盈盈,红肿不成样子。白玲珑用着烛火,点亮了桌上的铁丝。 铁丝之上燃着的星火,星星点点,在屋中闪耀。 “柳初初,你还记得你那天对我说的吗,一根仙女棒,代表一个愿望。你可要一诺千金啊……这最后一个愿望……我想让你别找我,别救我,希望你可以当北辰国的女帝,过好这一辈子……” 柳初初的泪眼朦胧中,铁丝的黄色星火,迷糊成一片。 “至于你那天对我的……表白,我恐怕不能回应了……你当了女帝之后,天下的美男子有多少就收多少,我就不陪着你了。还有,别为我立碑,我们都会有美好前程,我走了,指不定就会回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以后遇到不平的,白月山庄会是一个很好的助力,要利用,别重用……” 柳初初呜咽着,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声音一响,打断了藏音石中陆征的话。 但藏音石的光芒愈来愈暗,仙女棒的火花,也将要燃到尽头,它其上的火花,在微端微微闪了闪,噗嗤一声,暗了下去, 而藏音石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没有了声息。 陆征甚至没有说一声道别的话语。 柳初初捧着黝黑的藏音石,泣不成声。 之后,她擦去了眼角的眼泪,把藏音石视若至宝,捧在了自己的胸前。缓缓起了身子,朝着门口走去。 白玲珑看着柳初初的步伐,咬了咬嘴唇,就要再次伸手拦截。 但在此时,柳初初却又突然回过头,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她含着泪眼,看着白玲珑。 白玲珑一愣。 柳初初轻轻说道:“玲珑,你还记得那日,我胁迫你,逼白月山庄与我合作的事吗……” 之后,柳初初的刀身猛然一转,明亮的刀刃横亘在她雪白的脖颈之上,她坚定说道: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在这里……” “去陪他。”
藏音石的光芒,随着仙女棒的火花暗了下去…… 柳初初的眼泪已然泉涌。 “陆征,你耍赖,这一根仙女棒,怎么能实现这么多愿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