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再快点,再躲快点……” 陆长风的狂笑回荡在石台之上。 噌,噌,噌。 剑刃在空中挽出血花,不断往叶尘的身上割去。 陆长风的每一剑,都可以带起几朵血珠,洒落在大地之上。 叶尘身上的布衣伤痕越来越多,布衣也被鲜血浸染,愈来愈不成样子,几乎就要成为几条破布条来。 叶尘也试图想要还击,但是在比他高一个境界的陆长风身前,他的灵气和修为是如此的羸弱。 “你的妹妹还活着呢,” “你拿着药不会是要救你的妹妹吧……” “你的妹妹可是有杀君之罪,在北辰国的地牢也不安宁……” “该不会当今圣上的死,和你妹妹也有干系吧……” “你们的性子,可真是一家人啊,都是贱种!”
叶尘感受着陆长风的剑刃的冷芒,听到对叶纤的辱骂,心中的怒气更甚。 他死死盯着陆长风,感受着陆长风挥剑的速度,暗暗忍耐着。 一剑,两剑…… 就在陆长风要挥出第三剑之时,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挥不下去, 定睛一看,叶尘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陆长风的长剑。 “不许你,侮辱叶纤!”
叶尘大喊着,手中出现了之前被光头轰击而断的半截铁棍。 用力一挥,铁棍之上灌满了灵气,直直朝着陆长风的脸上划去。 唦—— 陆长风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怔住了。 苍白脸上的血痕让他的脸更显得有了几分可怖。 他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他感受到了自己脸上灼热的鲜血。 这已经是他唯一的“脸面”了! 陆长风的眼中灌注了狂怒,他看着虚弱的叶尘,脚上一踹。 叶尘的身子远远倒飞出去,在地上划过一条长长的血红痕迹。 陆长风狂怒着,走路的姿势似乎怪异起来,他歪着头,看着地上的叶尘。完全没有先前翩翩公子的形象。 “脸,我的脸,你和陆征一样,都打了我的脸!你们都是崽种!”
他咆哮着,唾沫横飞,一剑划伤了叶尘的大腿,其上伤口爆裂,汩汩流着鲜血。 “崽种,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干什么的,你不过是我家中的家丁,一只蝼蚁,夹着尾巴逃跑的狗,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陆长风唾骂着,手中的剑刃不停,没骂一句,便在叶尘的身上刮一刀,宛若凌迟。 叶尘已然成了一个血人,他的眼睛看着远处的玉瓶,眼睛中带有几分希冀。 “药……救人的药……救叶纤的药……我、我……” 叶尘感觉心中一阵疲惫,一股脱力感和无力感,在自己的血肉之内流露而出。 陆长风并没有停止,他又砍了数剑,看到叶尘不在挣扎,心中的暴怒才减缓。 陆长风深呼吸了几口气,脸上重新浮现起狰狞的笑容,高高举起长剑,手中青色的灵气在其上流转。 叶尘看着远处的药瓶,眼中满是执念。 “再见了,叶尘,下次别转生为人了,多辛苦啊!”
说着,长剑朝着叶尘的头顶,直直落下。 铿—— 金戈之声回荡许久,陆长风的长剑并未落到叶尘的头顶上,反而被远远弹开。 陆长风定睛一看,一个青铜面具的声音,身穿白色长袍,背附一个麻袋,用着叶尘的半根铁棍,挡在了自己剑刃的身前。 青铜面具之下露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还以为你的剑多厉害,不过是一块锈铁的程度。”
陆长风眼中的疯狂再度弥漫而上。 但那青铜面具人影淡淡说道:“我可没心思和你一个吞了魔药的人斗殴。”
他说着站到了叶尘的身前。 叶尘突然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他曾多次在生死时刻,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抬起了头,看着青铜面具之下的陆征。 用布满血迹的手,抓住了陆征的脚踝,在其上勾勒出五个指印。 叶尘的眼前出现了希望,他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嘶哑的声音对着陆征哭诉着请求: “前辈……前辈……药……叶纤的药,有了它,叶纤才能活,她才能活!”
但这希望,很快就被陆征的一抬脚,而泯灭了。 陆征抖开了叶尘的抓着的手,冷声说道: “差不多够了,我凭什么帮你,你可给我什么好处?软弱,无能,用自己的优柔寡断当做正义,这药,何必让我取给一个废物用?”
叶尘的眼睛出现了怒然,随即又暗淡下来,黯然一片。 “没有记性,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的不成?以诚带人?以善待人?你用你的眼睛看看,这世界什么是善,什么是恶,闭着眼睛用着赤诚之心,世界并不会为你让路,我也不会,你的生存可有任何意义?”
陆长风听到了陆征的话,面容上露出了笑容,他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但这辱骂的言语却句句让他得意。 石台周围的众人,也撇过了头去,不由叹息,而花老头更是把身子一躺,只觉无趣,这比赛还不如看天有意思。 叶尘听到了陆征的话,心中更是如同死灰,他窝在原地,看到了自己生命的流失,和从前的回马灯。 “我帮你挡着他的一剑,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天下有万般人对你好,更有千万般人对你不好,你用着一副面容对所有人,是让对你好的人寒心吗!”
陆征说着,踢了叶尘一脚。 叶尘惨叫出声,他感到了那一脚有灼热的疼痛。 叶尘回过神来,他的眼前出现了许多人,流平生,叶纤,那个监狱中教他推拿的前辈,帮助自己逃走的陆三少爷,给自己求情、给叶纤丹药的长公主殿下,还有暗自给自己丹药补偿的那个骂自己木头一般的仙子…… 他们很好,所以,我也不能就这样死去,但站起来……这又如何,对面可是京城第一天才,比自己高了一个境界的大天才,天之骄子,从小压着自己的陆长风啊…… 叶尘咳嗽了几声。 陆征皱了皱眉:“别人生来比你强?你生来便是奴才,便低人一等?呵……也罢,也罢,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药酒,便是你最后的祭礼,在这死去,对你来说倒也不丢脸!”
说着,陆征将一瓶药酒洒下,洒在叶尘的嘴中,身上,大腿,滋滋冒着热气。 叶尘听着陆征的话,迎头面对着烈酒,低吟了几声,突然感觉心中一股火在哽咽,在烈酒中,燃烧得愈发狂妄。 许久,他从地上爬起了身子,身上大多数的伤口已然结痂,他擦去了嘴角溢出的鲜血,血红的眼神盯着眼前的陆长风。 “善归善,恶归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台边,原本觉得无趣的花老头,在此时也不禁挺直了自己的后背,不禁吟道: “有趣,有趣。人间哪有不平事,非善非恶自为之。天道不公蜚余其,敢教苍渊换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