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航慈斋在今日被阳光普耀。 在无音和冷慈师太回来之时,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仅是围绕在静航慈斋头顶的云层,还有聚拢在众人心底的云雾,也一同散了开去。 她们自觉给无音师太让出路,心中几乎发狂似的呐喊,似乎一切的情绪都有发泄的点。 但无音和冷慈师太面色阴沉,她们心急如焚,急到没有理会那四位长老跪在之前的请罪。 无音和冷慈师太来到了墨堂前,她们看见了封锁墨堂的那一层白色云雾,眼神微凝,彼此看了一眼,各自的眼神中都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凝重。 事情闹大了。 无音皱了皱眉头,她用手触碰白色的云雾锁链。 云雾中传来的那股温和的排斥之力,几乎让她的心打了许多寒蝉。 另一边的冷慈师太也是如此,她原本的面色冷峻,如今就更冷了。 她们在心中微有踌躇,但面色有重回镇定。 “一切打开门才有办法,我们这个地位,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无音淡淡说道。 “一切的因果,在今日便会揭晓,是千古罪人,还是名扬后世,自有人分说……” 冷慈师太也回应道。 无音师太执着拂尘,冷慈师太执着发黑的戒尺。 她们的胸口,一灰一黑两颗星辰淡淡亮起。 “命星·音寂” “命星·无热” 灰黑色的领域在两颗星辰出现的那一刻便铺展开来,这天该地,似乎要掩盖了一切的痕迹。 她们伸出了手。 半空中的灵气朝着她们的双手汇聚,把盘绕在墨堂之上的流云凝滞。流域凝固,仿佛成了冰雕,僵硬地锢在房屋之上。 ““破”” 空中的灵气突然凝紧。 周遭的空气再也没有了任何声响,而冰雕之中,则是“咔咔”之声不断。 “啪嚓” 犹如坚冰碎裂,整个白色的锁链,就此完全断裂开来。化为了无数的碎片,飘荡到了空中的四周。 在耀日之下化为了丝丝细雨,洒在了静航慈斋众人的脸上。 无音看着墨堂的门缝中,尘土微微泄露。 微微皱了皱眉头,挥了挥袖子,一股强大的风势将沉重的木门吹了开去。 漆黑的墨堂内,静航慈斋的人在地上躺着,四周破败,积满尘土,唯有二人,站起了身子,她们的面色安然,看着门外的世界。 门外,静航慈斋的众人看见了陆征,则是皱了皱眉头。 她们大多在之前的悬赏榜上看到了陆征的样貌,自从魔子的名号传出去以后,她们就算不能在明面上看见,暗地里,也把陆征的形貌传言了许久。 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墨堂内躺着的绝大部分是静航慈斋的天骄,魂都宗门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而众人礼戒的墨柱,轰然倒塌在陆征的身后,给陆征和若璃二人带来了莫名的决绝之感。 “魔头!毁坏静航慈斋根基,还不速速就擒!”
说话的是先前向无音师太请罪的长老。 她看着堂中的二人,眼里捧着怒火,似乎要把他们生吞活剥。 静航慈斋的众人也被她的一句话点燃。 “魔头真是好胆!”
“来静航慈斋作乱,真是不知死活……” “如今已经大难临头了,快快死来领罪……” “还感迷惑我宗圣女!”
“呵,恐怕所谓‘圣女’也早已和他一心了……” “就应该把他们绑在静航慈斋的石柱上……” “哪有怎么简单,要让他向天下人谢罪!”
“魔头,快点出来!”
““魔头!……魔头!”
” 静航慈斋人影嘈嘈,众多蜚语像是利刺一般朝着陆征和若璃二人涌来。 墨堂之外的人越聚越多,似乎有千百号人,人声声讨如同浪潮,朝着陆征不断涌来,那般的气势和压迫,如果是常人,早就支撑不足。 陆征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寡淡微微站在了若璃的身前。 若璃看着身前的陆征,嘴角勾起了几分暖意,她握紧了陆征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无音师太看着陆征和若璃,眉头微皱。 “随我一起下去?”
冷慈师太则是对着陆征,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说道: “这里是墨堂,打斗不合规矩。”
陆征脸色微凝,随后淡然一笑。 “两位师太共同邀约,小子我荣幸之至。”
两位师太听到了陆征如此说,眼神之中也不禁高看了陆征一眼,她们似乎全然不认为陆征会逃脱,率先走在了前边。 陆征轻轻握着若璃的手,随着她们走入了人群。 走到了人群之中,陆征发现,人群的声讨声顿时寡淡了许多。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圆圈,似乎在惧怕,似乎也在敬畏。他们的眼神看向陆征,眼中虽有几分怨恨,但也远远达不到仇恨的地步。 众人的那般声讨,于是就在陆征和若璃的走动之中,逐渐消弭。 若璃微微低着头,她一只手握着漏审,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她行踪跳的很快,不是是恐惧,还是一切将要结束的释然。 陆征走在若璃之前,他似乎感受到了若璃的情绪,轻轻用手捏了捏,示意她安心。 他们走到哪,都会迎来几股厌恶的眼神,但这对于陆征来说,根本无伤大雅。他还在北辰国之时,就时常受到这种眼神,现在更是习以为常,说不定,还有几分怀念。 无音师太把二人领到了静航慈斋的广场之上。 就是那个陆征裸绑二人,吓退玄锦,并斩伤冷慈师太的地方。 虽然陆征也因此受了不少罪。 冷慈、无音两位师太转过了头,面对着陆征,他们相视而立。 静航慈斋的人远远围绕着广场,人一远去,嘈嘈的声音再次如同利鼠一般汇涌而来。 无音师太看了陆征一眼,最后她把她的目光停留在若璃身上。 “璃儿,你站错队了……” “如果你现在回来,宗门里会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冷慈师太接着无音师太的话,淡淡说道。 她们并不心急,似乎笃信着什么。 陆征回头看了一眼若璃。 若璃的目光对着静航慈斋闪烁了些许,也回看向陆征,手中抓得更紧了一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陆征于是即刻明白了若璃的意思。 他手中虚握,身体里,一明一暗,两股红色流转到了他的手上,凝结成了一把似乎从血池之中,刚捞出的血刃。 那笔直修长的血灵刃不知何时带了鞘,在空中闪烁着剔透晶莹的光。 陆征把血灵刃横亘胸前,冷笑对着静航慈斋的众人说道: “抱歉,我是魔头,到了魔头手里的东西,好歹也要问问我的打算,不是吗?”
无音师太看着陆征手中的血灵鞘深深皱着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冷慈师太朝着若璃看去,冷声说道:“你真当不回来?”
若璃轻轻摇头,也踏上前一步,和着陆征并肩。手上水蓝色的光芒流转。 “好……很好……” 无音师太和冷慈师太的双眸都是一眯,脸色一沉,目光阴冷。 而静航慈斋的众人看见若璃的举止,也尽皆哗然。 “圣女她……” “怎么会……” 而那四位带头的长老,脸色也是阴沉。 其中一位眼光更是阴狠,她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可以提着自己脱罪。 她破口大骂道: “圣女?什么狗屁圣女,今日之事就是因为她,若不是她,墨柱也不会断,现在又和魔教贼子一同,妄想伤害师太!这种人根本不配叫圣女,大陆上的一切歹毒的言语形容她,都是给她添光!”
“要我说,这‘圣女’不过是那街边流派里窑子里的……” 她们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上一冷。她们看到了陆征冰冷的目光。 他朝着他们勾起了一丝冰冷笑意。微微抬起了手。 两道锁链在空中嗖然浮现,把那二人隔空举起,甩到了陆征的脚下。 这一举动雷厉风行,任何人都没想到,这魔子在两位师太的面前,行为还是如此的果断、狂妄、不顾一切后果。 那二人看着陆征,她们才发现陆征身上流露血气的恐怖,血灵刃之上的灵力几乎要将他们的血液全部冻结。 “阿鼻·血狱” 陆征看着身下的二人,他似乎根本不屑杀了他们。 血灵刃未出鞘微微一挥,血海就将他们包裹…… “狂徒怎敢!”
冷慈师太冷声喝道。 她伸手想夺,但陆征却已经将人远远一抛,丢到了远处。 血域已经将他们的身心全部包裹,恐怕现在过去,救回来的人,也不过是两个痴妄的疯子罢了…… 无音师太看着那鞘,还有那根黑色的锁链,眼中微凝。 陆征淡淡一笑,看着无音师太,墨色泛红的眸子微冷: “师太,我们可要好好算一笔账,不管是三年前,还是十三年前,我可是等了好久……” 陆征手中的血灵刃逸散着血气,蔓延到了他的身上,血色的气息,还有身后的朦胧虚影,在陆征的身上浮现。 无音师太的眼神也是冷漠,他看了一眼陆征,冷哼一声,手上的拂尘更为凶烈,她眸子微微眯起。 “果然是你,我就说从那北辰国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上的灵气如此熟悉……呵呵,那我今日,便也和你算一算那半魂之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