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突然睁开了眼。 他悬浮在了空中,手脚四处游动,身边的空气似乎有了实质。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有如乳质的世界。 他感到了一阵晕乎,似乎就是一阵迷茫,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突然裹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陆征闭上了眼,但他发现闭上眼之后,世界也是乳白一片,睁眼和闭眼,似乎没有了任何区别,陆征身子都不能分辨到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 他感到他的脑子混沌一片,似乎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记忆碎片的一角。 那是漆黑墨堂的一个角落,漆黑的碎片在雪白的空间里闪烁这异样的光芒,几乎夺住了陆征的全部目光。 陆征在碎片之中,看到了墨柱在血芒之中齐根断开,自己和血灵刃订立了血契,在脱力中昏厥。 在力竭之际,他看到了墨柱上的白衣身影。 “若璃……还没救……” 陆征咳嗽了几声,看着从天空之中,犹如白衣飘飘的仙子一般坠落的若璃,想要上前抓住,但枯竭的身子,和脚下如铁般的沉重,拉住了他的步伐。 于是,他想要上前,却半分不能寸进。 墨堂之内,只剩下了墨柱崩裂倒塌,尘土落地的沙沙声,别的一丝痕迹也无。 众人的目光都是一怔,乌黑的墨堂正中,现在只有陆征一人还站立着。 她们都被这魔子的气焰而感到颤动,一分一毫也不敢乱动。 但,她们看见了陆征的眼中一凝,他似乎在尘土飞扬的大厅中间,看到了什么。 极为诧异,但眼神之中,又含着些许冰冷。 陆征就是如此看着墨柱倒塌之处。 墨柱并非实质,其中中空,露着一个黑黝黝的洞穴,一个白衣老尼的身影,在其中缓缓而立。 她的目光没有任何神采,茫然看了陆征一眼,随口抬头,看着天空缓缓坠落的若璃。 她的目光似乎恢复了神采,手中一股纯白色的灵力聚集,那是陆征第一次见到如此白净的灵力,它在那老尼的手中温和流淌着,似乎很是温和,但陆征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能量,极为精纯也极为庞大。 庞大到让陆征都要产生一种错觉,如果这灵气接触到了若璃,非要把她薄弱的身子,侵蚀殆尽不可。 于是陆征咬了咬牙,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气力,也扑向了那灵球。 那老尼不躲不闪,回头看着陆征,似乎早已经猜到了陆征会如此做,眼中似乎突然有了神采,对着陆征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陆征一怔,心中暗道不好,着了这老尼姑的道。 这次行动,他似乎有些冲动,但不知结果如何之前,难道他一人闯入静航慈斋如此大闹一场,真的不是对的吗? 陆征看着这雪白的世界,眼中生出了一怔迷茫。 那如果自己死了,这边的世界,又是天堂还是地狱。 如果是地狱,这也太平和了些,如果这是天堂,那也太无趣了。 陆征就这样飘着,不知过了多久,乳白的空间突然裂开的一条缝隙。 外边缤纷的世界,露在了他的眼中,但首当其冲的,还是一张满是麻子的脸。 她看着陆征,似乎很是高兴,丑陋的脸大声叫喊着: “生了,村长,生了,是个女孩!母女平安啊,母女平安!”
她看起来极为高兴,小心翼翼地捧着陆征的身子,生怕一蹭就把陆征蹭坏了。 陆征看着眼前满是麻子,不大好看,但眼中却满是慈善的妇女,心中一愣。 “我这是,又穿越了?但为什么是……女孩!”
紧接着,这个简单的木屋之外,闯进了一个彪形大汉,他的神色看起来甚是紧张,看了陆征一眼,又看了床上躺着的妇人一眼,眼泪扑簌簌就滚到了他的络腮胡上,与他彪悍的外表,丝毫不相似。 他忽的走了进来,神色紧张,带着泪水,问道:“一切都好?都好?”
麻婆点了点头,说道:“是……是,但……” 她的眼神看了看陆征,似乎有些疑惑,说道:“别的小孩不哭,气就会被憋住,还需要我们拍哭,但这、这……您千金却是一脸冷静,身体还很好,却是匪夷所思。”
大汉眼中有了几分紧张,说道:“没事把,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风寒伤病?”
麻婆雪白的头发白了大汉一眼,说道:“健康得很,你可不要乌鸦嘴,我还要看着村中大千金大小姐长大呢!”
大汉一怔,笑着点了点头,眼泪又要落下。 “麻婆,你费心了……”他呜咽着讲着。 麻婆连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敢不敢,白村长可算有了个千金,我高兴还来不及,现在得赶忙出去,传播喜讯,让大伙高兴高兴,然后,办个喜宴!”
大汉摇了摇头,眼神凝重,说道:“庆祝是要的,这喜宴……” 麻婆笑着接口道:“我知道了,但总归不能不办,要办的小,节俭伙食,是吧?”
那个大汉憨厚得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我出去了,您好好陪着您的夫人和大小姐,还有夫人近几个月养元气,您半夜……”麻婆的脸色凝重,对着大汉叨叨不休。 大汉脸色一红,连忙点头,把麻婆请了出去。 此时,陆征就在了大汉的身上,他看着那满是泪水的胡子,眼睛眯了眯。 本能想要躲避,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动静,看着大汉满头满脸的泪水泪水,擦到了他的被单上。 “白酒……”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陆征的耳边响起。 视线也随之望去,一个白着嘴唇的妇人,躺在床上,她的汗水浸湿了她的发丝,黏在额头上,更显出几分虚弱。 “白酒……” 她又叫了一声。 陆征一愣,他的母亲这么生猛,刚生产完就要喝白酒? 但直到那个大汉含着泪眼应声,陆征才知道,这名称的含义。 合着你叫白酒啊! 陆征看着满胡子眼泪的大汉,不禁暗暗腹诽。 白酒憨厚的眼神一愣,看着床上的脑子,眼中满是泪水: “紫儿,辛苦你……” “别说废话,快把女儿给我看一眼……” 虚弱的女子白了他一眼,气冲冲说道。 白酒笑了笑,讪讪点头,把怀中的陆征给她看去。 “真好看……”即便陆征毛也没长齐,那个女子温柔的眼神和话语,仍是如此说道。 她盯着陆征看了许久,脸上带着笑容,忽然问道: “你说,要给她起个什么名字?”
白酒看了看四周,满脸慌张,他顺着女人的眼神指了指自己, “……我?”
“当然是你,你女儿啊,笨蛋!”
女人轻轻笑着。 大汉愁思了许久,他挠了挠头,几乎要抓下一大把的头发来。 他才想起,突然憨厚笑着说道: “我听说外边的商人,会卖一种琉璃水晶的石头,看起来澄澈好看,就用这个取名字……叫做,叫做,白若璃好了!”
陆征原本浅笑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但此时的眼神陡然一愣,他嘴中愕然: “白……若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