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有很多种办法,较为常见的办法是抛铜钱,摇龟壳。而彭语从来没有见过巫医用这两种东西,他最多就是眼睛一眯,然后就能提前算到很多东西。彭浩君的表情明显不太信,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巫医眼睛微微一眯,看了看彭语又看了看彭浩君,意味不明的道:“你家的两个小崽子以后都不简单啊。”
外婆一喜。老人通常最盼望着什么?当然是自己的后代有出息。巫医这句话简直说到了外婆心坎里。彭语微诧,难不成巫医是看出了自己和彭浩君以后会成为第一、第二怪谈书写者了?因为原本的时间线内,彭语并没有还手,而是默默挨了罗盼娣一巴掌,连哭都不敢哭,所以也没有发生后面的斗殴事件,更没有来找巫医看伤。“或者,是因为我先有了后面的记忆,所以才衍生出了巫医的预言?”
打个比方,彭语已经知道了罗盼娣和彭父会双双入狱,带着记忆的她回到所谓的过去时间线,这个时间线的大师才会告诉她父母入狱的事。假设彭语没带父母入狱的记忆回来,哪怕父母真的入狱了,大师也不会告诉她这件事。再换个比方,彭语只会四则运算,所以由她记忆衍生出来的大师也只会四则运算,而不会求微积分。换句话说,彭语怀疑这里是她的认知世界。巫医像是听到了彭语的心声一样:“你能有这种想法其实很不错,我就不嘱咐你更多了,免得你觉得我这个老头子烦。”
他停顿了一下,郑重的道:“遵从你的本心行动……别和我一样后悔终生。”
他说着,拿出了一根红绳,系在了彭语左手手腕上。“这个就当作小礼物送你了。”
彭语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道谢。巫医点了点头,又对彭浩君招了招手,拿出了一个晒干的龟壳递给他,并没有多嘱咐什么。红绳和龟壳的作用是什么,暂时不清楚,但是大概率是平安祈福用的。毕竟,红绳系在左手腕是辟邪,系在右手腕是期待真爱,而龟壳的寓意就很多了。龟是吉祥四灵之一,象征着长寿安康。外婆见状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了?这两样东西多少钱?我给你。”
“小玩意不值钱,把药钱给了就行,二十块。”
外婆付了二十元给巫医,一左一右牵着回家。直到天黑,罗盼娣才回来。她神神秘秘的拿着什么进了彭语的屋子。彭语看到了却假装没看到。直到罗盼娣离开了,她才进了屋子。她担心罗盼娣在她屋子放臭虫蛇,死猫之类的,进去后马上打开了灯。她先检查了门口,确定没有东西后,才去看床底。依然什么都没有。在被子里面?她掀开被子,还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枕头下?没有。彭语不信罗盼娣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她是罗盼娣的女儿,她十分清楚罗盼娣的性格。她小心翼翼的将床摸索了一遍,突然觉得手指一疼,抬起一看,指尖已经渗出了血滴,再仔细检查床单,她翻出了一根针。彭语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带铁锈。因为上次从烂尾楼摔下来,差点摔到一排针上,所以她对针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她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一遍,除了针似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她想了想,直接将床单掀开,在下面她发现了密密麻麻的死人纸钱。只是纸钱而已,倒是比直接放蛇放死老鼠什么的要好。她将这些纸钱好好收起来,点点了数额,塞进了柜子中。做完这一切后,她关掉了灯,却没有睡觉,而且悄咪咪的来到了大门口。她正在开锁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个人站在了自己背后。是谁?她一边绞尽脑汁的思考,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头。站在她背后的居然是彭浩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彭浩君反问道:“姐姐想去哪?”
“我头又开始疼了,我怕外婆担心,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去找巫医。”
彭语在说谎方面已经很有经验了,她不相信彭浩君一个小孩子能看出她说谎。“大晚上的不安全,我和姐姐一起去吧。”
“……好。”
彭语之所以犹豫,倒不是不想带彭浩君。彭浩君给出这个提议,多半是真心为她的安全考虑,可是越是这样子,她越是难受,这么好的弟弟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个样子?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和那个所谓的邪神有关系?是他蛊惑了弟弟?还是自己从未认清过这个弟弟?不知道是不是阴德较多加持的好运,彭语去的时候,巫医家还亮着灯,并且大门敞开着。巫医连来人都没有看,闭着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我已经算到你们要来了,但是你所求的两个事,我都无法办到。天命不可改。”
的确,彭语这次来是所求两件事,第一是求巫医帮忙消除外婆身上的黑雾,第二是想让巫医看看,是否有办法改变彭浩君的未来走向。这两条都不简单,巫医不想帮忙,其实也能理解,但是外婆和彭浩君是她最重要的两个人,他们未来必然会遭受厄运,而自己明明知晓却无法改变,着实是让人不爽。哪怕她清楚这只是存在于她过去的执念,改变这里并不能改变现实,她也依然放不下来。彭语一开始踏入迷魂阵的时候,很不以为然,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断情绝爱了,很轻易就能破坏法阵,可是不知道是摘下手链的原因,还是断情绝爱不够彻底,她发现这法阵的确没有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人和东西。彭语忍不住道:“如果天命不可抗,那算命的意义何在?看不看得到那个未来,都还是那个未来,那这样子的未来有什么值得期盼的?”
彭浩君看了看彭语,似乎很诧异,一向软弱的姐姐今天不仅敢还手了,居然能说出这么符合他心意的话。巫医眼皮下的眼球滚了滚,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他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
彭语敏锐的察觉到,巫医有什么东西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