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茉儿的泪珠像晶莹的珍珠般,一颗一颗掉落。
“洛衡啊,是我配不上你。你如此出众,是宋府的大少爷,而我只不过是个庶女。我在锦州生活已有二十年,只是今年我爹才将我接回府,为的什么?为了他的仕途,我也只不过是他攀龙附凤的一个筹码。这宋夫人的位置,你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虞茉儿看着四下无人,才敢将自己的心声道出。她的声音无助又可怜,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显的格外清晰明显。
黑暗中,一个男子眼圈泛红,泪水像开了阀门一般,止不住的流。他捂着嘴强迫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忍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姐姐,我太饿了,没有看清路,撞到了你,实在对不住。”一个衣着破烂不堪、骨瘦如柴、面如土色的小男孩不小心撞到了虞茉儿,虞茉儿的思绪被拉回。
“没有用饭吗?小弟弟?”虞茉儿慌乱地抹掉眼泪,蹲下身子来平视小男孩,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与和蔼。
小男孩点点头。
虞茉儿伸手摸了摸钱袋,却怎么也找不到钱袋的踪迹,她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一瞬后,慢慢抬手将头上的珊瑚粉簪摘下,递给小男孩,“这个簪子够你吃一顿饱饭了,拿着吧。”
小男孩紧咬嘴唇,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他接过簪子,朝虞茉儿点了点头,继而转身离开。
黑暗中,一把冰凉的剑抵在小男孩的脖颈前,低哑的声音响起,“把她的东西交出来。”
小男孩哪里见过这阵仗,这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算那人将他杀害掉,也没人知道凶手是谁。小男孩急的低声抽泣,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缓缓将簪子递给那人。
那人轻轻开口,言语中带着威胁,“不是这个!”
小男孩害怕的直眨眼睛,右手伸到衣服的暗处,将一袋钱袋和一只白玉流苏耳环递给他,那人接过,小男孩紧握双拳,“没有别的了,就只有这些,求您放过我。”
可那人依旧没有要罢休的架势,他冷冷开口,“不准叫她姐姐!”
“是是!”
那人将剑拿开,小男孩便一溜烟儿的跑走。
那人将钱袋和耳环小心翼翼放入腰间,看向虞茉儿的背影,眼中冷若冰霜。“只有我才能叫你姐姐。”
虞茉儿回虞府时,已是酉时。
“怎么不和下人一块回来?”虞老爷不由得皱眉问。
虞茉儿又恢复了她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不是下人,为何要和下人一块回来?”
虞老爷顿时语塞,“行了,来用饭吧,我就是来问你有没有用饭。”
虞茉儿转身,拂袖而去,轻描淡写地说:“以后不用等我。”
回到房间后,虞茉儿开始往衣服的袖子里找,腰间找,奇怪,耳环不见了。
黑暗一点点增加,院子里撒了满月光。
“哥哥,你有没有睡?”宋以秋轻敲房门。
“进来吧。”
宋以秋推门,宋洛衡正在把玩那只白玉流苏耳环,宋以秋抬眸,一脸不正经,“这是谁的啊?你一个男子,喜欢女子的首饰?”
宋洛衡抬头瞪她,故作神秘地说:“这是我心上人的东西。”
“呦,心上人?可是虞姐姐?”
宋洛衡一听到虞茉儿的名字,脸上就不自觉地泛红。他赶忙扭过头,不让宋以秋看他这副模样,硬着头皮说:“才不是!”
宋以秋盯着他,憋着笑意而来,想笑又不敢笑,她双唇紧抿,反问他,“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宋洛衡尴尬的无地自容,被虞茉儿调戏也就算了,还要被自己的亲妹妹看笑话,“你没事就走,别在这里碍我眼。”
宋以秋这才想起了正事,立马严肃起来,她轻轻地戳了戳宋洛衡的胳膊,低声询问:“其实我想问的是,你认不认识……温大人?”
宋洛衡抬眸,认真地说:“你是说温景知?”
“对对对,就是他。”宋以秋点点头,脸上绽开了月光般明亮的笑容。
“他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更是皇上的心腹,他的武功非常好。有一次我在幽州打仗,敌方人多,我重伤后,他带着一大队人马前来支援,最后还将我抱起来送给太医医治。我当时在他怀里,看着他那张脸,我在想如果我是女子,那我一定会以身相许。”宋洛衡回忆着,显然有些激动。
宋以秋一巴掌重重拍在宋洛衡肩膀上,有些吃醋,“醒醒!我喜欢他。”
“什什么?你喜欢他?”宋洛衡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确认性地再问了一遍,“你真的喜欢他?”
宋以秋点点头,神情坚定,“千真万确。”
宋洛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凝思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换个人喜欢吧!他身边没有女子,大家都说他不近女色。我想他心里应该住着别的女子,想要进入他的心,应该会相当困难。”
宋以秋闻言,低声不语,淡淡的忧伤浮在脸上,神色无助又可怜,她支着下颌,呆呆地望向远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有些许晶莹的泪水,仿佛下一刻就会掉落下来。
宋洛衡看到妹妹这副模样,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眉宇间的忧思之色渐渐浓重,他轻拍宋以秋的背,安抚她,“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他谁也不喜欢呢。”
宋以秋哭的更凶了。
慌乱中,宋洛衡心一横,“哎呀,大不了我帮你,我让他彻底爱上你。”
宋以秋立马止住了哭泣,笑语盈盈,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好啊。”
宋洛衡欲哭无泪,苦笑道:“我都不能使虞茉儿彻底爱上我,我还要帮你,我……”
宋以秋冷厉的眼神看向宋洛衡,宋洛衡立马识趣地闭嘴。
“行行!咱们第一步要先和他有密切接触。”
宋以秋抬头,“什么意思?”
宋洛衡开门见山地说:“他武功不错,让他来教你武功。那这第一步得先让咱爹认可他的武功。”
宋以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宋洛衡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咱们要……”
第二日,热闹的街市上。宋洛衡身着素衣,俯身小声开口:“今日未时,青瓶山上劫宋府的马车。”他将三块银元递给几个彪形大汉后,悄然离开。
一位年轻男子躲在角落,他看向宋洛衡的模样,原来是宋府大少爷。只是说话声音太小,听不见这少爷说的什么。
待宋洛衡走后,其中一个男子撩起袖子,胳膊上未结痂的伤口像獠牙一般一道接一道,他极其烦躁地说:“又要被打了,大哥,你看看,我这上一次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呢。”
为首的男子叹息道:“别说了,我大门牙被打掉了三颗,现在说话都漏风。咱们既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
“慢着,方才那位少爷,都交代了你们些什么?”一位年轻男子慢慢从角落里出来,将剑拔出来挡住他们的去路,逼问道。
“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就是杀了在下,我也不会说。”为首的男子,毫不畏惧。
年轻男子见他不吃硬,便开始嬉皮笑脸,好声好气地说:“是这样的,我刚刚听见有位小兄弟说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就又要被打。我正好也是做这行的。我今日开张,想要试试水,不如就由我代替各位去吧?”
彪形大汉们从上到下打量着年轻男子,个个都不大相信他的话。
年轻男子又缓缓开口:“这样吧,那位金主给了你们多少银两,我给你们双倍,怎么样?”
大伙儿纷纷开始动摇。
“大哥,我是真的不想再挨打了。”
“这看病的钱比雇金还要多,我是真的受不了。”
“我也老大不小了,我想要金盆洗手,不想再干这行了。”
兄弟们一句句的抱怨直击他的内心,兄弟们的难处他是知道的,既然有人代他们前去,还有双倍银两,何乐而不为呢?
他沉默片刻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好,我告诉你,未时青瓶山,劫宋府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