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的成绩终于出来了,玉香以总分系里第一名,新生里第二名的成绩,闻名全校。所有见证过玉香学习的,都晓得玉香有此好成绩不足为奇。玉香每天都是起的最早,睡得最晚,时时刻刻捧着本书,即使在吃饭,也是手不释卷。每天几乎是三点一线,图书馆——教室——宿舍,偶尔会出去到大众旅馆和胡记馄饨换换口味,打打牙祭。这一天,玉香正在图书馆查资料,“钢矬教授”鸦莫敲地来到玉香面前,轻轻地敲敲桌子。沉浸式读书的玉香,如梦初醒的抬起头,“是您啊,您找我……”“不是我找你,是外面有人找,说是你的同事兼好友,我在校门口正巧遇见了,就给你领进来了。”
“谢谢!您啦。”
玉香快步如飞走出图书馆,看见同事兼好友郝云霓,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身后不远处绿荫葱茏的林荫道。郝云霓——好运妮,一直好运连连的妮子,自从四年前结了婚,好像好运戛然而止,先是生了女儿,跟着他们生活的婆婆很是不满,一年后又生了一个,还是女儿,可还没出月子,孩子就没了。可后来厂里有传言,说是因为她婆婆想要男孩儿就趁她睡着,闷死了孩子。因为她奶水足又好,孩子一直健健康康的,没病没灾的,云霓又不是第一次养孩子,怎么会眼看着要出月子了,怎么会睡得那么死……一年多后,丈夫出差半月后,传来噩耗,说是遇车祸“不幸身亡”,就再也没回来,厂里按“因公殉职”给了补助,十来万,一向钻进钱眼里的婆婆竟然一分也没要,回了老家海市,那里只有婆婆的一个在派出所工作的哥哥。为了女儿,郝云霓从痛苦中走出来,孩子上了幼儿园,她在工作上更进一步。从痛苦中走出来的她,善良的她,想借着这次的出差机会,拿出五万给孤身失独的婆婆养老,虽不算多聊胜于无吧。郝云霓一下火车,就来海大找玉香,行李还寄放在校门口的传达室里。海大是半封闭化管理,学生们非急需不得出校。玉香获系主任特批,下午没课可外出半天。领着好友在附近找了宾馆,明天上午才有空房,在外面吃了饭,她俩又回到玉香宿舍,她俩准备来个彻夜长谈,实在困了,挤在一起睡一会儿就好,她们以前常这么做。她俩聊着聊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生物钟分秒不差地唤醒玉香,歪头看看,郝云霓还在熟睡中,玉香悄悄起身,晨练回来,开始早读。床上有了动静,郝云霓也醒了,扭头看见玉香在读书,悄无声息地起床,收拾好了床铺。见玉香望过来,才开口道:“咱俩什么时候睡的,我都不知道。”
“应该是三四点吧,在最黑的时候。”
等郝云霓洗漱后,两人去了食堂吃了早饭,玉香帮着把郝云霓的行李拿到宾馆,赶紧回学校上课。等玉香下了第二节大课,传达室打了电话,说是玉香的朋友来了,哭得厉害,让玉香赶紧过去。玉香气喘吁吁地奔进传达室,一向知礼的她,连招呼都没和值班的人打,就跑到郝云霓跟前儿,她哭得稀里哗啦的,都没发觉玉香来了。玉香蹲下,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温声细语的询问:“怎么了?云霓,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嗯~,说说吧,说出来心里好受些……去里面洗把脸,我们去我的宿舍说。”
“你不得上课吗?我先去你宿舍,你去上课,下课了咱们再说。”
“真的可以?我请同学帮忙请假了,我可以……”云霓没等玉香把话说完,忙不迭地催着玉香去上课……午休时间,玉香才知道云霓为何如此情绪失控。云霓在宾馆安顿下来,稍微收拾收拾,就去婆婆家,在婆婆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补品,经过一个小公园时,大白天的遇见了“鬼”,死了一年多,快两年的丈夫活生生的在公园里,陪着一个一岁左右的男孩在晒太阳,满眼的慈爱。起初她还以为是遇到肖似丈夫的,可当他扭过头露出左耳后的那颗红痣……惊呆了,震惊了,委屈了,明白了,愤怒了。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失魂落魄的走过去,忿极无声地走过去,被黑影遮住了阳光的“丈夫”,抬头看见云霓,顿时呆若木鸡,犹如泥塑木雕。在云霓一迭声地质问下,承认假死,又换了个身份跟母亲来老家生活,重新娶妻生子。老家的人知道他母亲带儿子回来了,至于她儿子姓字名谁都与他们无关。玉香两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人物”,也没听说过这种事儿。云霓当时得知噩耗时,始终接受不了,几次晕厥,不吃不喝,如果不是闺女凄厉的哭声唤醒她,都有可能跟着“死去的丈夫”去了。他们的感情是那么的好,即使生了俩闺女,也没嫌弃,还一直苦劝婆婆不要难为她。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大戏等着。云霓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耳里也全是他口口声声的狡辩和种种不得已。下了课,请同学帮忙带饭到宿舍,玉香直接回了,郝云霓已经情绪平复下来。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眼角的泪还未干。门被轻轻地敲响,是同学来送饭了,郝云霓也一下子醒了。“来!先吃饭,我下午没课,正巧可以陪陪你。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天大的事儿,吃饱了再说。”
“好!吃饭!现在着急的不应该是我,我!不能急!闺女还等着我呢!”
郝云霓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玉香也放心了。吃过饭,玉香问道:“哎!对了,有件事一直不好意思问你……”“想问就问呗……”“就是厂里曾经传说你家老二是你婆婆捂死的,真的,假的?你就没发觉,没怀疑过?”
“怎么没怀疑过,只是那时候她妈总说我有产后抑郁症,是我胡思乱想了,是我睡得太沉,我那天吃了饭就困得很,孩子吃了奶,我也跟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