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不允许！
下一刻，慕霆骁猛然抬起头，目光变得霸道起来：“医生，救她。我求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活她。我不许她死。不许，你听到没有。”
他的状态，已经是癫狂了。
医生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了，反而会浪费抢救的时间。
所以，只是把病危通知书递过去，然后把笔放在他手里：“先把这个签了，我们才能继续施救。”
“好，好……签，我……我签。”
上面的字，很多很多，密密麻麻。
尤其是后面，列举了一条又一条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什么植物人、什么失忆，什么瘫痪……
可慕霆骁已经全都无法顾及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他的倾城不能死，必须！必须好好活着。
他对她，还有太多太多的愧疚和忏悔。
他要弥补，他要忏悔。
捏着那支笔，慕霆骁觉得像是有千斤重，平时一气呵成的名字，今天，他却签的异常艰难。
那只手，更是颤抖的不成样子。
简单的三个字，他写得是那么艰难，好像每一笔都是刀子在他心里刻下的伤口。
更无力的是，现在的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等……
悲哀的、无助的在这里等……
那一个小时，慕霆骁几乎将一辈子的祈祷都用了一遍。
他这一生，从来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向来不信牛鬼蛇神，也不信任何神仙菩萨。
可现在，不管是哪路神仙，他全都挨着求了个遍。
只为他们，能保佑顾倾城度过这个劫难，能醒来。
可，他的心愿到底是泡汤了。
等来的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当抢救室的灯熄灭时，慕霆骁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冲上去了，接着薄锦墨的搀扶，他才能向前几步。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声。
那一刻，那双深黑的眸子里，分明蕴藏着巨大的希望和笃定。
然而，医生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慕霆骁已经面如死灰，接着一大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霆骁！”薄锦墨焦急的大喊：“虞晚，快，快叫医生。”
虞晚只是走上前，冷冷的轻瞥了慕霆骁一眼，出口的声音，字字斩钉截铁：“慕霆骁，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现在，你自食恶果了。”
“可倾城，她却再也回不来了。也好，余生你就在后悔和痛苦里忏悔吧。”
“不。”慕霆骁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话落，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虞晚没有搭理两人，而是径直走向抢救室，没一会儿，她的声音飘向慕霆骁。
“倾城的事，与你再无瓜葛，她已经走了。”
“生前，她不想看见你；现在，她更不想看见你。慕总，如果您还有一点点的内疚，就放她自由，别再束着她了。和你离婚，是她最大的愿望，离婚协议书我会替倾城再寄给你，痛快的把字签了。”
“等入土立碑时，我想，她希望上面刻的字是顾倾城，而不是慕霆骁之妻—顾倾城。”
虞晚说完，踏着脚步，孤绝的走去。
那高跟鞋落下的声音，在空荡死寂的走廊里，重重的、重重的砸在慕霆骁的心口。
“锦墨，扶、扶我去……”
慕霆骁的话，又被喷出的一口鲜血打断。
接着，整个人往下用力的一沉，再也没了任何意识。
……
急救室的门，大大的开着。
虞晚进去后，就把门关上了。
手术台上，顾倾城嘴里还带着氧气罩，她面色苍白，几乎没有一点儿生气的躺在上面。
现在的她，不会说，不会笑……浑身冰冷。
抢救室的温度，可真低啊，虞晚进来时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抱紧了手臂。
接着，她蹲下身，牵住了顾倾城的手，出口的声音，满是温柔：“倾城，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放心，以后慕霆骁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你会开始新的生活，再也没有这些痛苦，也没有这些忧伤。”
虞晚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滴下了泪。
那泪，落在顾倾城的手上都是冰凉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
慕霆骁醒来，是在三天后。
刚睁开眼，房间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江舒兰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接着是林湘兰。
“霆骁，你怎么样了？你把妈妈吓死了你知道吗？”江舒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确实，慕霆骁这几天是和鬼神在战斗，完全是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
要不是身体素质好，不是意志坚定，一般的人可能真就熬不过了。
所以，江舒兰是真的担忧了三天，也哭了三天，这会儿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可看见慕霆骁醒来，她还是高兴的喜极而泣。
林湘兰接着冲过去：“霆骁哥，你终于醒了……”
她同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慕霆骁却揉着头，只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和眩晕。
江舒兰见他表情痛苦，刚刚松了一口的气又提了上来，焦急的问道：“霆骁，你怎么了！你说说话，你别吓妈妈呀！”
还是慕祈安保持着一份冷静，迅速拨开江舒兰和林湘兰。
“你们两先去旁边，他刚刚醒来，别都凑上来，快去喊医生，先做个全身检查。”
江舒兰这才恍然：“好，老公，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我马上去。”
林湘兰扶着她：“阿姨，您别急，我去喊一声，您坐着休息下，霆骁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
林湘兰刚要往外跑，薄锦墨听到慕霆骁醒来的消息时，已经带着医生过来了。
“医生，赶快给他检查一下，看看身体怎么样了？”
“是，薄总。”
医生拿着听诊器上前。
谁知，他刚刚靠近慕霆骁，突然，慕霆骁像是从刚刚的痛苦里清醒了一样，一把拽住他的手，猛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