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走,姜婉绷着的神经即刻放松了。
她忍不住跟身边的烟儿抱怨:“烟儿啊,当妃子可太累了,每天都得这么费脑子,外人面前还得端着个架子,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烟儿不知该怎么回答。心想,当初娘娘您要是能这么想,何至于委屈这么久。
“你说皇上这个大猪蹄子有完没完,整天不是宠幸这个就是宠幸那个,每多一个,皇后那阵营的人就得来膈应我,烦不烦啊。皇上体力这么好的吗?这么下去也不怕把自己累垮了。”
“娘娘,慎言啊!”烟儿着实被姜婉的一番言论吓得够呛,脸色都白了。这话要是给外人听了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姜婉百无聊赖地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手指沿着杯口画着圈,眼神飘向远处,也不知在想什么。根本没将烟儿的提醒听进去。
“朕的身体好的很,淑妃倒是不必担忧朕会累垮。要不,你也试试?”
今日一早,凌澈下了早朝原本在勤政殿批折子。这几日也不知是不是那些个文官都太闲了,呈上来的折子不是弹劾征西将军姜文柏说他年少气盛,目中无人的,就是说希望皇后能早日诞下嫡子,稳固江山社稷的。
这些折子,他没看出姜家有多跋扈,倒是看出了许德茂的野心。心情很差的撂了笔。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淑妃穿着一只鞋,蹦蹦跳跳去够另一只鞋的情景。
“裘公公,景福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前几日淑妃娘娘将屋里的物什摆设拆的拆毁的毁,全都换了新样式,还特地嘱咐不许用海棠花纹的。”
“哦?”凌澈一听,嘴角上扬,来了兴致。“摆驾景福宫。”
因为好奇她私下在干嘛,就没有让门口的宫人通传。
结果他刚到里屋门口,就听到了淑妃在里屋的这番“高谈阔论”。
凌澈万万没想到往日一直循规蹈矩,从不僭越的淑妃如今伤了脑子居然都敢这般吐槽自己了,不禁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还在神游中的姜婉,根本没意识到刚刚接话的是凌澈,继续幽幽开口:
“切~再好的身体早晚也得累垮。俗话说得好,只有累坏的牛,没有......”
姜婉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刚刚是皇上的声音,吓得赶紧闭上了嘴。转身就给凌澈跪下了。
“臣妾参见皇上!”
要死,私下妄议皇帝,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姜婉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凌澈,她现在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嘴,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这宫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皇上。
“接着说,没有什么?”凌澈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烟儿已经吓得紧紧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看着面前如惊弓之鸟的淑妃,以前的她虽从不会如此出言无状,但也不曾如此怂过。好像他是头饿狼,随时会吃了她似的。
她这副模样倒是比之前有趣多了,眼眸中也似乎比以往多了些活力。俨然就像是刚出洞,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凌澈觉得胸口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正在充盈着他的心。
“没没没,没什么。刚刚臣妾是病糊涂了自己说胡话呢!皇上息怒,您就权当没听到吧!”
姜婉低着脑袋求饶。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瞄一瞄凌澈的脸色。
心想,还好还好,看起来还不是那么生气。
“起来吧。此次朕不与淑妃计较,下不为例。”看在她伤了脑子的份上。
“这屋内的陈设怎的都换了,怎么,淑妃不喜欢朕之前命人替你置办的那些了?”凌澈扫了一眼屋内,果然如裘公公所言。
细细一看,又发现往日他赏给她的一些珍奇的小玩意儿也都不见了踪影。顿时觉得心中有些堵。
“朕昔日给的赏赐也都扔了?”凌澈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些许不悦。她要是御赐之物都敢扔,那他得罚罚她了。
姜婉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不对劲。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怎么办?对对对!美人计!
姜婉壮着胆子凑近凌澈,一双玉手攀上他的胳膊。
“哎呀~皇上~~”这一声皇上,语调那可是七拐十八弯。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臣妾大病初愈,想要换一换环境,去去晦气嘛。您赏给臣妾的那些珍宝,臣妾怕哪日被不小心碰了磕了,便都好好收起来保存啦。”
往日的淑妃不论是谈吐还是举止向来都是中规中矩,凌澈何曾见过她这般卖嗲,不由地嘴角抽搐,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皇上若是不信,臣妾这就让烟儿把您的赏赐都拿出来。”
“罢了罢了,淑妃高兴就好。”
凌澈看着姜婉这幅狗腿模样,实在是无奈,想不到他也有被她扰得乱了心性的时候。
现在的她,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说她怂,她敢顶撞皇后,说她勇,她在他面前又怂的不行。
凌澈看着姜婉现在一副如获大赦的表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皇上……”这时裘公公在屋外,似乎有事要禀报。
“进来吧,何事?”
裘公公笑盈盈的低着头走进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边疆捷报!两位将军大败敌军,全胜而归。此次西域蛮族元气大伤,怕二十年内都再无力犯我国土了!”
“哦?哈哈哈哈,好!非常好!”凌澈听了消息,大喜若狂。
“二位将军已经快马班师回朝,不日就会抵达。”裘公公见皇上这么高兴,也跟着乐开了花。
“好!朕要亲自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臣妾恭喜皇上。”
凌澈拉过姜婉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来回抚了抚。
“婉儿,你兄长打了胜仗,朕定要重赏!你也与他许久未见了,入宫前他便最是疼爱你这个妹妹,此次待他回朝,朕大宴群臣,你便与皇后一起赴宴吧。”
“谢皇上!”姜婉嘴上道谢,心中却是千万个不愿。
且不说她已经不是之前的淑妃,根本代入不了他们兄妹间的亲情。就光是大宴群臣的场合要她跟皇后一起出席,那不是明晃晃的给她招仇恨吗,这下那群大臣不得给她扣个妖媚惑主的帽子。真不知道这狗皇帝是不是故意坑她!毕竟原主被他坑得命都没了。
“今日,朕就先回勤政殿了,你乖乖的。凡事不要太过就行。”凌澈这话,似乎是给了姜婉一个特赦。
“臣妾明白,臣妾恭送皇上。”
姜婉心想,恶心吧啦的,还乖乖的,她又不是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