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谢浔你可真行啊你!”
陈四喜回头,看了看沉着眉眼站在门口的谢浔。
谢浔道,“你要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
“哎……”陈四喜急了,“我才刚到好不好,你不留我吃顿饭也就算了,水总得让我喝完吧?”
说完抱着茶杯坐下来,就不喝,瞄一眼姜小小,又瞄一眼谢浔,想笑没敢笑,憋得脸色涨红。
姜小小望着陈四喜,“很好笑么?”
陈四喜马上坐正,严肃脸,“不好笑,不好笑,一点儿都不好笑,我就是咳……噗哈哈哈哈哈,咳……咳咳,诶?这嗓子不对劲儿!我明明是想说话的,怎么开口就乱发出声音了?大师,我一定是被诅咒了!”
姜小小不懂陈四喜到底在笑什么,她皱皱眉,一只手拎着陈四喜的后衣领,直接把人给扔了出去,然后重重关上门。
屋里终于清净了。
陈四喜的哀嚎声从院外传来。
谢浔直接无视,坐下后,看了姜小小一眼,“我昨天晚上记错了,‘行房’不是让你待在屋里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姜小小很好奇,陈四喜到底为什么听到这个词会笑。
“总而言之,是个轻易说出口会被人笑话的词,以后不许再说了。”
谢浔头一次体会到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不明白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告诉她“行房”就是让她待在房里不要出去溜达。
——
谢浔说了会考虑去鹿鸣书院的事儿,之后就一直没联系顾院长,这些日子也没再去县里。
倒是顾院长等不及了,亲自找上门来。
顾院长平时很少在书院露面,为人又低调,穿着更是朴素。
因此哪怕是被婆娘追着满大街砍,也没人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鹿鸣书院院长顾啸豪,小名二狗。
顾院长来石磨村这天,刚好杨威旬休。
为了不大张旗鼓引起村里人的注意,顾院长的马车到镇上就停了,他重新雇了辆牛车来的。
最近多暴雨,乡下土路本就难走,牛车轱辘还陷在了泥坑里。
车夫下来检查了一番,告诉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顾院长点点头,想着都到村口了,自己走两步也没什么。
他付了钱,刚要下车。
后面突然有声音传来,“喂!死老头,你到底走不走啊?”
说话之人正是杨威。
他缺考那天跟发小们约好了今天出去玩儿的,眼下正赶时间。
谁料都到村口了还能碰上这么个倒霉老头。
下过雨的土路上全是泥浆,杨威可不愿意下来走路,免得脏了鞋。
顾院长回头,就看到身后的骡车上,坐着个身穿鹿鸣书院院服的学生。
整个石磨村,能入鹿鸣书院的,无非就是当初“救了他一命”的杨威。
杨威入书院的时候,顾院长曾经远远见过他一面。
当时顾院长就知道这个人不是救自己的那个。
毕竟他那时候碰到的可是邪祟。
杨威此人,怎么瞅都不像是会驱邪除祟的,而且跟他迷迷糊糊中看到的那张脸一点儿也不一样。
真正的救命恩人不愿意承认,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顾院长虽然不想勉强恩人,但也不愿意他人领了恩人的功。
因此从杨威入学到现在,顾院长都没主动找过他,只是给了他留在鹿鸣书院学习的机会。
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死老头,瞅什么瞅,问你话呢!”杨威满心暴躁,“你谁啊?跑我们村口来堵着,成心给人晦气呢?”
顾院长笑了笑,望着杨威,“小兄弟是鹿鸣书院的学生?”
杨威皱着眉,“关你屁事,赶紧的把牛车给老子挪开!”
车夫道:“我们这牛车陷在坑里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这位公子,你若是肯帮忙,咱们几人合力,很快就能把车挪开了。”
杨威闻言,霎时黑了脸,“想啥呢?还我帮你挪车,你这一天赚的钱给我啊?”
车夫无奈,看了顾院长一眼。
这时,旁边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我我……”
杨二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这会儿举着爪子,一脸殷切地朝这边看来。
“我不要车钱,我就想吃谢浔烙的饼,一个就成,你要是答应了,我马上就去找我爹和我大哥,他们肯定会来帮忙的。”
顾院长虽然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认识他的,但还是十分儒雅有礼地道了声,“多谢小友。”
杨二顺转身,撒丫子朝着家里跑。
等再回来时,身后跟了老村长和杨大顺父子俩。
上次顾院长入村时,杨村长就远远见了一面。
现在一眼认出来,老脸上分外激动,“院长大人,欢迎您光临我们村。”
“院……院长?”杨威望着杨村长那一脸热络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暗暗撇嘴。
穿得这么普通,还坐牛车,这是哪门子的院长?
杨村长一扭头,瞧见杨威还坐在骡车上,顿时蹙眉,“杨威你咋回事儿,见到自家院长的车陷泥坑里了也不肯下来帮忙?”
听到这一句,杨威瞬间瞪大眼,“顾……顾院长?”
望着他这副样子,杨村长一脸恨铁不成钢。
看来是真的了!
杨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张破嘴,一张嘴就得罪了院长。
他惊吓过度,屁股没坐稳,直接从露天骡车上栽了下来。
这下不止鞋脏,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就没一处是不脏的。
杨村长叫上大儿子,跟车夫合力,几人把牛车推了出来。
顾院长在河边洗了洗鞋底,朝着村东头谢浔家走去。
杨村长父子三人跟在后头。
杨威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脏兮兮的,拔腿就追。
“村长,村长您听我解释……”
杨威满心懊恼,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
杨二顺回头瞥他一眼,又小声跟杨村长说:“这傻子刚才骂了顾院长。”
杨村长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