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金子!”
香玉信心十足地看着金串子。“有底气!但不知这金子是几斤几两,几时交付啊?”
金串子上下打量着香玉说道。“金老板,据我了解,目前,您只知道天机镜的线索,并非已拿到了天机镜。那这线索的价自然不能等同于实物的价,我这两兄弟动辄拿他们的宝物换取您的线索,我觉着亏本的很啊!您在商场沉浮多年,必然知道商圣陶朱公他老人家立的规矩——‘欲从商,先为人’,这见利为利,压价为价,皆不是细水长流之道啊。既然我们是诚心找您,您也应以和为美,以衡为价。难道不是么?这样,我许您一个承诺,三日之内,我拿一千斤黄金,换您一个天机镜的线索?可好?”
香玉淡定自若地和金串子谈着。“你接着说,接着说!”
金串子听得手舞足蹈的。“其实呢,借您慧眼,我方知,我二弟的宝珠竟然和上古神器封天印一个价,我三弟则拥有货真价实的上古神器,那就是女娲娘娘的补天石,所以,即便不找什么天机镜,我们已然是赚了。相比之下呢,我的记忆也不值什么钱,找不找天机镜呢,现在也不重要了。但毕竟来了一趟,您老又这么热情,告诉我们这么多重要的信息,我真的是很感激您啊,所以呢,我就索性和您做一番交易。咱们互惠互利一把,您看怎样?”
香玉如同脱胎换骨般,竟然像个生意人一样和金串子谈判起来,这让石林与阿朗月都有些晕乎了,他们全然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殊不知,香玉在刚才阿朗月和金串子攀谈寒暄之时,已悄悄分了一魄出去,将旁边书架上的经商书籍用心快速翻阅了一遍,找了一些经商的要义铭记于心,以便择机运用。“哈哈,你这丫头有意思,有意思,竟然敢和我讨价还价,小嘴巴巴的,满嘴生意经。行,就冲你这胆量,咱们成交!”
金串子乐得满面春风。“另外,我还有两个条件!”
香玉继续镇定自若地说,“一,这几天,我们住在你这里。二,可否教一下我,刚刚这里浮石上老人的幻影是如何出来的?”
“没问题,就当给你打个折了。花姐,一会你去收拾两间屋子出来!至于这幻影么……”金串子说着起身走到石墙旁,从墙上机关里取出一只羽翼如纱 如冰的五彩蝶,说,“这是蓬莱仙岛的幻影蝶,可以投射各种它见过的事物。”
“我借一下可好?”
香玉从金串子手中接过蝴蝶,用嘴轻轻地吹了一下蝴蝶的翅膀。“没问题,尽管拿去,我现在可就坐等我的一千斤黄金了啊。哈哈!”
金串子说罢便在花姐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出密室。香玉三人起身目送金串子。见金串子走出去后,阿朗月急忙上来,摸了一下香玉的额头,困惑地说:“你这也没发烧啊!大哥啊,一千斤黄金啊,咱们去哪弄去啊,我把白狼族的那点家当全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啊!”
“三弟,你过来!”
香玉突变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石林听香玉叫自己,便乖乖地走了过来。可他没想到,一到香玉跟前,一记重重的拳便砸在了自己的脸上。香玉冷冷地看着他说:“这一拳,是替你师父打的。”
阿朗月见状,瞪大了眼睛,正琢磨着怎么逃命呢,香玉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对着他的脸也给了一拳,说道:“这是替星星宝珠打的。”
打完这二人,香玉便拿着幻影蝶,径直走了出去。“这丫头,疯了吧!”
阿朗月捂着脸,百思不得其解地喊道!香玉跑出金恒通商行,走到一处挂满蓝铃花的观景台上,凭栏远望,泪水莫名夺眶而出。是的,她很感动,阿朗月和石林,这两位萍水相逢的男子对她竟如此情意深重。仅仅是为了她的记忆,就甘心情愿地倾囊相助,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拿了出来。虽然没有了记忆,但她的内心告诉自己,此时她的内心是温暖的,幸福的,但也是迷茫的,矛盾的。原本想通过改变自己的性别,让阿朗月和石林像对待男人一般对待自己,少一些容易产生内讧的情感纠葛,但没想到的是,即便改变了性别却终究改不了自己女人的本心。在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侠义柔情下,自己竟动摇了,甚至有些厌恶此时自己的男人模样,竟有些渴望做回女人。可是面对阿朗月和石林,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阿朗月热情浪漫,纯真而疯狂,石林隐忍克制,内敛却深情。一个是江山百废待兴的一国之君,一个是遁世修仙寻师的翩翩少年,各有各的使命与责任,此时却为了寻找自己的记忆,甘心情愿地陪伴于左右,而他们明明知道,一旦自己找回了记忆,便到了该说再见的日子。不论是沐风栉雨的友情,还是朦胧不清的爱恋,都将终止。为何大家都为了一个明知道的结局,而如此这般用情至深?“我该怎么办?”
香玉仰望蛇灵族王国洞穴的穹顶,那里夜幕低垂,星月辉映。翌日,香玉将石林、阿朗月召集于金亨通商行的后花园。昨日,挨了揍,石林与阿朗月都感觉很尴尬,没面子,但辗转反侧,思考了一宿后,又觉着香玉打得有道理。江湖险恶,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家底拿出去换个也许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虚幻线索,这俨然是一副恋爱脑、智商低的表现,不打你,打谁?!哎,就是明明自己好歹是个堂堂男子汉,竟被喜欢的人打了。唉,算了算了,打就打了!大丈夫,肚量大得很,和一个女子计较那么多,有意思么?石林和阿朗月做了半天思想争斗后,最终还是略带羞赧乖巧之态地站于香玉面前。香玉拿出幻影蝶,放飞于空中。“今日,两位弟弟要进行三局竞赛,赢得一方,可以从我这里实现一个愿望。幻影蝶为证!为方便比赛,我暂且叫二弟为玉面郎,三弟为石少侠”香玉嘴角上扬,面带疏离而诡魅的笑容,眼睛里藏着胜券在握的自信。“行,只要大哥开心,怎么都可以。不过,这比赛,谁来判断输赢呢?”
阿郎月嘴里叼着一朵小红花,吊儿郎当地问道。“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那一千斤黄金的承诺该如何兑现?”
石林原本清高冰冷的姿态此时在香玉面前全线崩塌,竟破天荒地变得和蔼絮叨了很多。“评判由花姐代劳,她会根据你们的表现给出红心,红心数最多者为赢家!至于那一千两黄金,我心里有数,二位就安心竞赛即可。表现好了,昨天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香玉一脸的酷飒,和之前的温和模样真是判若两人。“准备好了么?第一局,开始!请玉面郎与石少侠各自背诵一首歌颂女子的诗,声情并茂最佳者为赢!玉面郎先来!”
香玉说罢,便坐于蒲席之上,先是仰头一挥衣袖,变出瓣瓣桃花从庭院上空缓缓飘落下来。随后,她低头轻抚古琴,变幻宫商角徵羽五音,为阿朗月伴奏起来。阿朗月拿起院桌上香玉的折扇,在院中徐徐独行起来。只见他一边轻挥折扇,一边深情动容地说:“那便来一首《诗经》中的《关雎》吧”。“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在飞花似雨的绝美画境中,阿朗月或俯首沉思,或仰望碧天,或双目含情,或丹唇微张。晕染着一层明亮光泽的乌发随风而动,拂过他那略微敞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白皙如瓷的肌肤。那般金石之音,那般性感之姿,那般柔情之感,如同一个征战沙场、霸气侧漏的王者,将所有的尖刺收回,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心上人。花姐的三个分身都已看呆了,阿朗月还未曾吟诵完毕,她的每一个分身便抢着亮出一颗红色宝石做的红心。“玉面郎此轮表现为三颗红心,下面有请石少侠!”
香玉说罢继续抚琴伴奏。石林择了一棵横枝疏雪、玉瘦香浓的梅花树坐下,他先拿出五彩玉笛,跟着香玉的高古琴韵,抚笛吹奏,如高山伴着流水,游龙戏着彩凤,流云绕着冰月…… 待二人的合奏达到一种清泠融合、你呼我应的境界时,石林缓缓放下玉笛,用清润的声音朗诵起《诗经》中的古诗《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雪莹横枝上,少年醉轻狂,清颜白衫近,情深美目扬。石林持着玉笛,临风吟诵,青丝墨染,剑眉星目,琼姿炜烁,俊逸至极。怎一个美字了得。但这种美实在与阿朗月的不分伯仲,难分高下,花姐在沉醉之余难以衡量,便也亮出三颗红心。“两位在这一局中各有千秋,不分伯仲,所以,为平局。第二局,为比武!地上画有一个红圈,比武中,只准出拳脚,最后先出圈者为输家。”
香玉再一次嘴角上扬,面带疏离而诡魅的笑容。“大哥,刚比赛完一轮,可否容我休息片刻,养精蓄锐一番再斗?”
阿朗月向香玉撒娇道。“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都吃不了,如何能行?”
香玉严词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