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对王素云那是指指点点,对宋建业那就是同情了。
可这种同情的眼神,偏是宋建业承受不住的,那就相当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戴了顶绿帽子。
这大冷的天,他脸上热辣辣的,头昏脑涨,恼羞成怒之下,一把推开抓着他拼命解释的王素云,挤开人群跑了。
王素云恨恨的瞪了眼苏巧,“苏巧,我真小看了你,真狠啊你。”
原来,这小丫头片子的老实巴交全是装出来的,她不仅会板砖砸人,还会杀人诛心。
就今天这事,王素云觉得,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宋建业那个耳根子软的,指定是怀疑上了。
苏巧对上王素云,挑衅的扬了扬眉,“过奖过奖!”
王素云咬牙切齿,“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苏巧一声轻蔑的讥笑,嫌弃的摆手,“可别,你这种人,我见一眼都要吐,我求求你放过我呢,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动手哦。”
突然,苏巧想到什么,认真的盯着她的嘴看,问,“对了,我听你说话没漏风呢,咋的?牙补上了?”
“嘶~~~”王素云顿觉那牙根都痛了,“你等着。”
她放出狠话,“咱俩走着瞧,我王素云要是不弄死你,我跟你姓。”
“哎呀,杀人是犯法的。”苏巧立刻做害怕状,并且手指着她,大喊,“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听见了吗?这女人要杀人。
青天白日的,要杀人,赶紧报警啊~~~”
围观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竟是触电般的齐齐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盯着王素云。
王素云觉得头顶心都要冒火了,气的大喊,“苏巧.......”
“你别激动,你再这样,我就要去派出所了。”苏巧也拉着陆淮生连连后退,似乎怕她突然发疯要袭击人。
跟着,就有人提议,“是啊,还是送派出所吧,这大白天的就喊着要杀人,真出了事,这可不得了。”
“我没,没说要杀人。”王素云慌了,她刚才那不过是恐吓之语,她又不是傻子,还能真去杀人?
苏巧一口咬定,“你说了,你说要弄死我,大伙都听见了,还想狡赖?”
“我......”王素云真是要气疯了,突然觉得,她就像在跟一个无赖说话,根本没法讲道理。
眼见着在苏巧跟前没法占上风,王素云当即恨恨的剁了一脚,推开人群,跑了。
苏巧故意恶劣的喊,“呀,别让她跑了,万一她再发疯要害人咋办啊?”
前头,王素云,脚下更快,心里恨极。
这边,苏巧兴致缺缺地叹了口气,抬眼瞅着陆淮生,也不说话,就是满脸委屈。
陆淮生早猜到宋建业和王素云的身份了,因为,苏巧之前被人介绍了对象,订婚第二天就退了婚,这事,村里都传遍了。
不过,女孩子家的私事,他不好多问,更怕再问多了,提及她的伤心事让她难堪又难过。
于是,他挤出一丝笑意来,温柔的对她说,“你在这别动,我马上就来。”
“做什么?”苏巧疑惑。
就见他又折身跑到货郎那边,不知买了什么。
等他回来时,朝她手上塞了东西。
苏巧抬起手心,赫然是几颗麦芽糖。
“你咋总喜欢送我糖啊?”苏巧笑着问。
陆淮生答道,“因为甜。”
小时候,那段吃药的日子,真是很痛苦,陆老头就会买些麦芽糖,甚至还自己用红薯熬成糖稀,自己做糖给他吃。
所以,陆淮生从小爱吃糖,糖的甜味能让人忘却苦,能让人快乐。
“你这答案......明明说了,却又感觉像没说。”
糖不就是甜的吗?
苏巧笑望着掌心里的麦芽糖,拿了一颗塞进嘴里。
嗯,真甜,有股糯米和麦芽的清香,很粘稠,好吃。
陆淮生看她脸上笑意,心里松了口气。
两人又在庙会这边逛了一会,还看到了舞龙灯,苏巧还给了红包,讨了个好彩头。
玩到快中午,陆淮生请她吃了碗阳春面,吃完才回家。
回到家,赵玉兰竟然不在家。
这可挺难得。
于是,苏巧就走到牛棚侧面的那扇窗户边,窗户是从里头栓的,但是插销没插上,一推就开。
钥匙通常就放在窗户底下的那个桌子上的搪瓷缸底下。
这是她跟赵玉兰之间的暗号。
拿到钥匙,开了锁,苏巧回到屋中,将帆布包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小木梳子,小圆镜子,袜子等等,买的时候觉得不多,可这些小东西全拿出来,竟然铺了小半张床。
苏巧特别喜欢购物后,慢慢欣赏物品的感觉,真解压。
欣赏完后,才将物品一样一样的归类放好。
下午没事,她就开始拿出稿纸,写文章。
最近,有本故事类的杂志在收稿,她打算写篇连载小说,以当前时代为被背景,写一部以女性思想意识觉醒、成长为题材的励志类小说。
说真的,苏巧来到这八十年代,接触到的女性,赵玉兰,王素云、苏红、王香花等等,甚至包括原主。
她们代表了大部分农村女性的形象。
她们吃苦耐劳,有朴素,有愚昧,也有算计,但是,普遍上那种‘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还是很严重。
她们往往看不到自身的价值,或者是将自己所有的价值依附在男人身上。
既可怜,又可恨!
苏巧觉得,她要为这些女性发声,身为女子,选择不了性别,可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选择更好的人生。
想到这些,苏巧文思泉涌,一口气就写了两张纸,正觉得口渴,想倒杯水喝,赵玉兰回来了。
“呀,巧巧,你回来了?”
赵玉兰很开心的样子,一边忙拿着围裙,一边问,“饿坏了吧?上午在你周嫂子家,她们非拉我一起打扑克玩。
我说我不会,她们说凑不齐人,让我凑个数就行。
这不,玩到这会子才放人。
你等会,妈这就做饭。”
苏巧端着搪瓷缸,笑道,“我吃过了,你只做点你自己吃吧。”
赵玉兰忙问,“你吃啥了?”
“庙会那边,许多卖吃食的,我跟陆淮生一人吃了一碗阳春面才回来的。”苏巧拿着搪瓷缸又坐到了桌旁。
赵玉兰松了一口气,又解下围裙,笑道,“你要不吃,妈就不坐了,上午在你周嫂子家,又是瓜子又是花生的,这肚子吃的饱饱的,也不觉着饿呢。”
苏巧点点头,看着赵玉兰脸上的笑,道,“妈,没事的时候,你就多跟村里婶子们一块多处处。
我瞧着你这半年来,气色越来越好,心情也越来越开朗了呢。”
刚穿越来的时候,赵玉兰佝偻着背,眉宇间尽是愁苦和小心之色,那是憋屈又可怜的。
现在,她直起腰,敢看着人的眼睛说话,会笑,整个人的状态也放松了。
赵玉兰被她这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这小半年来,却真的是她这半生以来,过的最自在最合心意的日子。
原来,女人除了要干活,要听话之外,还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原来,对自己好,并不是一件自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