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苍门密传》,沈琴翻了《千机阵》。
里面记载的也是苍门绝学,利用一些能够干扰灵识的特殊符文,让人产生相应的幻觉。
虽说这些幻觉,毫无杀伤力,持续时间短暂,触发条件苛刻,且对相同的人只能使用一次,不过有时很有用。
比如说八卦阵,当初张神算在太康山路边的石头以及一些树木上刻了六十四个卦符,看起来很不显眼,后来在突发山火,心里紧张的情况下,那些无意植入脑海中的符文就让见过的人方向感产生了混乱。
而迷魂阵,是夜间使用的,在入口处画几处鬼符,用烛火照亮,再用丝线拴铃铛置于必经之地,一旦触碰到了丝线,铃铛响起,人就会陷入“见鬼”般的幻觉中。
天亮或者淋雨,会自然清醒,点按百会穴亦会化解。
沈琴第一次看到张神算用迷魂阵还是十八年前。
他想起了李云熙方才所说的话。
“不过本王还是要提一嘴,他因谋害太子被赐死了,家人也畏罪自杀了……”
是啊,难怪李云熙会这么说,谋杀太子之事是韩潇亲口承认的,难道还盼着人家说什么为自己洗冤的话不成?
沈琴陷入了回忆。
……回忆杀分割线……
月亮像个玉盘悬在天空上,厌人的乌云时不时抢劫它的光芒,十五了,距离庆国公案已有七日了。
韩家的遗体都被焚烧了,物件也都充了公。
围观群众也都散了,曾经热热闹闹的庆国公府如今已经变成了空空荡荡的“鬼”宅。
没有人愿意靠近去撞晦气,谁知是夜子时,庆国公府院内竟现了火光。
白色的铜钱纸在漆黑的火盆中燃烧着,火焰蹿的很高,有些不守规矩的纸钱飞到外面去,闪一闪就淹没在黑暗中。
韩潇一身缟素坐在火盆旁边的木轮椅上,火光映着那张消瘦的脸,眼睛红的像是落日深潭,脸颊竟是刺眼的红疤,尽是刻骨的仇恨,悲伤与萧然。
他从袖口中取出一弯卷的黄皮信,打算将其烧毁。
“他说什么了?可愿意帮你?”身旁的张神算关切的问道。
韩潇摇摇头,将信封扔进了火里。
“又把晚辈骂了一顿,说晚辈作为坑死全家的祸害,既然死里逃生,就应该厚着脸皮苟活下去,还整什么幺蛾子。”
“说的什么屁话!被狗皇帝灌迷魂汤了吧!“
张神算双手掐腰,吹胡子瞪眼的。
韩潇黯然而自嘲的一笑,
“好了,先生莫动真气,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什么道理,都是歪理,你别往心里去啊。”
张神算掏出腰间的酒葫芦递给韩潇,见韩潇未接,就把酒泼洒在地上,自己又喝了一口,啧啧道。
“韩公,你看你交的这损友,太不像话了!你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现身吓唬吓唬他。”
韩潇清冷一笑,
“请先生帮晚辈给他捎个口信,让他七日内给我封禅大典的守卫布防图以及详细流程,不然我便将他与父亲往来的信件寄给御使台。”
那些信其实早让父亲烧了,不过余玉肯定不敢赌。
张神算惊讶,“公子是想在封禅大典刺杀皇上?”
“不行么?总比闯入皇宫要来的实际。”
韩潇用木棍挑着火盆,纸钱被木棍这一挑拨,烧的更旺了,就像飞蛾的狂欢。
张神算眉头微蹙,劝道。
“封禅大典得多少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公子自小聪慧,何不徐徐而图之?”
韩潇淡笑了下,平静道,
“实不相瞒,历经巨变,晚辈心脉已绝,命不久矣,全靠参附汤硬撑,不如放手一搏。”
“公子……”
张神算面露悲痛,别过头去,抹掉眼角一滴眼泪。
“先生不必难过,晚辈本来就应该和家人团聚的,既然老天垂怜,给了晚辈个复仇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韩潇自嘲的笑了笑,眼底闪出冰霜般的恨意。
”晚辈从医本为救人,如今却要杀人了,也许会杀很多的人,若是会下地狱,也要拉着那狗皇帝一起。”
张神算含泪的目光深深沉了下去,
“既然公子下定决心,那小道便助公子一臂之力吧!”
“谢谢先生还站在晚辈身边。”
韩潇欲起身行礼,张神算急忙把他按在了木轮椅上。
“哎呀,腿还没好利索呢,站起来干嘛?”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
“有人闯入了迷魂阵。”
张神算急忙将火盆弄翻踩灭,两人向暗处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