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涟漪顿时愣住了,街上人来人往,可见这架势,人人避之不及,她见势不妙,急忙转身就开始跑。池连锁见她动作灵敏,顿时急了,大声喊道:“别让她跑了!把她抓起来。”
他这么一吆喝,周围人群纷纷走避,那壮汉也一拥而上,所幸人来人往,池涟漪虽然身体不大舒服,到底还算灵敏,左躲右闪在人流中穿梭,那些人一时也抓她不到。她不敢晃神,借着人群的优势,脚下生风,可周围的摊子就没那么好命了,那一群壮汉冲上来,总有不得已的,撞到身上去,二话没说,便是一个耳光直接连人带摊子一起掀翻了,一时间街上哀声遍野,叫个不停。池涟漪半分也不敢松懈,直跑的感觉自己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而一剧烈运动,生理期的血流的更快,腰间也是酸软麻木,难以支撑。她暗叫不好,再这么跑下去,甩不开他们,迟早是要落入他们手中的。她一边跑,眼睛一边四下乱看,寻求藏身的地方。她越跑越远,直跑到一条静静的小巷子里,连街上挂着的红灯笼和招牌都没有看清楚,只瞧见白墙墨瓦,门边垂着一溜喜庆的红灯笼。她站定了脚步,身后的声音远远传来,更有池连锁一叠声的骂骂咧咧,她左顾右看,时间不等人,再过一两分钟定然是要冲过来了。她低头一看,那侧角的小门上虚掩着,来不及细想,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咬了咬牙,推门而入,瞧见了一旁杂物堆得老高,甩手抓过一个簸箕蒙在头上蹲了下去,蹲下去之时还不忘赶紧把自己的裙角拽了进来。裙角刚刚拽进来,就听见隔墙有人说话,“这个臭丫头!跑哪儿去了?”
“池连锁,到底行不行啊?抓不到人,回去马爷可是要怪罪的!”
池涟漪微微一怔,马爷?紧接着池连锁的声音又响起,不耐烦地道:“别吓唬我,这个死丫头没那么大本事,绝对跑不了太远,我们仔细找,一定能够把她找出来!”
众人将信将疑地听着池连锁说话,池连锁见他们不动,心里一急道:“若是找不到,马爷怪罪的头一个就是我!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一群壮汉对视了几眼,这话倒是说得没错,便也软下了态度来,跟着池连锁走开了。池涟漪听着外头声音散去,渐行渐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可没有那么傻,就这么跑出去,万一池连锁给她来一个回马枪,她不是自投罗网!这个地方藏身还好,想必他们也不敢直接冲进来,她抬起簸箕偷偷往外头看了一眼,只瞧见这是一方天井,外头的门口堆得都是些柴火,想来是个后院,她挪了挪视线,往上看去,却是一层两层小楼,上头的楼阁廊下都缀着红灯笼,只是白日里都是灭着灯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半晌后院也没有来一个人,池涟漪不敢有大动作,大着胆子环视了一圈,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这地方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味呢?便是谁家装饰庭院也不可能用这么多的红灯笼,简直是隔了一个柱子就挂了一个,而且空气中弥漫着许多脂粉的味道,便是家中有再多女眷,脂粉味也不可能这么厚啊?她皱了皱眉头,视线往左移去,只看了一眼,顿时低呼了一声,她她她……她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只见左边的空地上,搭了许多晾衣服的竹竿,而那竹竿上挂着的也不是寻常姑娘家的衣裳,而是各个艳红、翠绿、浓紫色的肚兜,个个肚兜上都绣着百般娇媚的花样,更有甚者,还绣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池涟漪一缩脖子,又蹲了回去,暗暗叫苦,她这莫不是来到了青楼了吧?她咬了咬唇,这地方可不能久留,若是待得久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侧耳听了一听,只听见外头声音静悄悄的,池连锁他们也没有再回来,想必已经是安全了。她舒了口气,听着院中没有多大动静,正想起身,突然从前头传来一阵叫骂声,“你个死丫头,躲在这里偷懒吗?不是让你劈柴火吗?竟然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
池涟漪心中一惊,急忙又蹲下身去,不敢再动弹,那叫骂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便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直从前院推搡到天井中来。那簸箕上有细缝,池涟漪只瞧见两个身影你来我往,推推搡搡的,却一直只听见一个人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她侧目一看,那簸箕另一侧有两个竹条有些松散,她咬了咬唇,轻手轻脚地将簸箕转了个圈,伸出手指来将那篾条轻轻拽了拽,那簸箕上露出个瞳仁大的小眼来,正好对着那天井,让她能看的仔细。只见天井当中,一个壮硕的仆妇面带怒容地喝骂着一个女子,那姑娘岁数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粗布衣裳,垂着头,长发都松散了下来,盖住了脸,看不清楚她的神情。那仆妇见那少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哭也不闹,默默地承受着一般,怒气像是没有得到宣泄,下手更狠,直接上手在那少女身上狠狠拧了一把,骂道:“小蹄子,竟然还敢跟老娘犟!我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
那少女垂着头,硬是一声都没吭。那仆妇更是恼怒不已,抬起手来就从一旁抽了搭衣服的竹竿,扬手一挥,就打在了那少女的身上。这一下下去,那少女似是没有防备,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哼了一声,痛得仰起头来。那仆妇见她终于出了声,更是变本加厉,伸手在她身上四处乱抽,骂道:“死丫头,天天跟个死人一样,买你回来是把你当大爷一样吗?你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
池涟漪心头火起,咬牙切齿,怎么能这般毫无人性?那少女扬起脸来,神色痛苦,咬住唇瓣,长发从她脸上散落,眼眸中黯淡的光芒让池涟漪心头忽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