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银锁身上都是草屑、泥巴,额头上也沾了泥,更不用提他的衣裳上了,母亲刚给他做的一身新衣服,回去少不得要挨阿娘和阿姐的骂了。他抬起头来,气咻咻地道:“师傅,有你这么对待徒弟的么?”
黑衣人毫无羞愧之色,道:“我又没带过徒弟,带你一个也是练练手罢了,你还向我提要求来了。”
池连锁一脸无语,也不知道自己师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本是在村口边好端端地汲水,却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人就站在他身后了,把他吓得险些一头栽倒河水中去了。那黑衣人见他惊讶,只咧了咧嘴道:“小子,想不想跟我学功夫?”
池银锁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当做他是个神经病一般,扭头就走,却没料到,这一举动伤了黑衣人的心,“哎哎”叫了两声之后,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道:“你不是想当将军吗?”
池银锁大为惊讶,他想当将军的事情,只跟严大哥一个人说过,连姐姐都不知情,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所以池银锁十分警备地问他,“你是谁?”
黑衣人裂开嘴笑了笑,道:“你就说你跟不跟我学功夫吧?”
池银锁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狐疑道:“你露两手,我看看。”
黑衣人感觉自尊心大受挫折,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池银锁,只是他却坦坦荡荡,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带着考究。黑衣人叹了口气,抓起池银锁的胳膊,二话没说,就带着他从水面上掠了过去,到了对岸才把他放下来,池银锁目瞪口呆,这功夫也太好了吧,他顾不上怀疑,只发愣地瞧着那水面上的一圈水纹荡开,惊呆了。黑衣人见他吃惊的模样,心中这才觉得找回了面子,拍了拍手道:“怎么样?你认我做师父,我就把你带回去。要不然你就自己走回去。”
桥离得并不近,至少要走半刻钟才行,池银锁抬起头来,无语地看着他,就为了逼迫他当徒弟,把他带过来胁迫么?池银锁二话没说,扑通一声钻到了水里,拼命划水,一会儿就到了对岸上,爬上了岸,才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地看着黑衣人。黑衣人张大了嘴巴看着他,没想到竟然还被这瘦猴似的孩子摆了一道,池银锁眯了眯眼睛,裂开了嘴笑道:“师父,快些过来吧。”
之后,没到天不亮的时候,他就来找他出去练功,基本上也就是给他一块石头抱着跑到山上,美其名曰,先壮骨再练功,池银锁十分怀疑他师父的能力,只不过每次看到池银锁露出那种怀疑的神色的时候,他师父免不了的就要露两手,显摆出来让他看看。虽然他一直都没有问他师父叫什么名字,但他似乎隐隐约约能猜到是谁派他来的,他想要当将军的事情也就对那一个人说过,池银锁不经意间问起过,可是黑衣人三缄其口,就是不告诉他。池银锁后来也就放弃了,只是今日……他放下石头,想了一想,预备下山之前,转过身来对着躺在树叉子上悠闲自得的师父道:“师父,我阿姐和严大哥吵架了,你说我到底站在谁那边比较好?”
“扑通”一声,黑衣人以直线落地的形式从树上一头栽倒,等他七手八脚爬起来的时候,池银锁的身影已经走远了。黑衣人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这到底做的什么孽啊?这小徒弟的意思是什么?要他自求多福还是在警告他?他们这师徒情分还能不能继续好好下去了?池银锁回到家中的时候,池涟漪刚刚起床不久,瞧见弟弟从外头回来,倒是也没说什么,只低声道:“快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池银锁低低地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溜到了茅草屋里,把身上的泥土好生拍个干净,走了出来。池涟漪并不问他去了哪里,池银锁欲言又止地站在她身后,想了又想,见她脸色如常,似乎并不愿提起这件事的模样,便低下了头去。吃过了早饭,池家阿爹心情好,身体也好了不少,出门去寻工匠,预备盖房子的事情,池涟漪如常地跟着池家阿娘去切海带,只是回来的时候,池家阿爹已经寻好了工匠,带着人在屋子前头比划。池涟漪并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只是做好了饭,商议了工钱之后,便议定过两天开工了。池家大房出了这样的大事,半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喜气洋洋地聚在门口贺喜,池家阿爹和阿娘高兴的合不拢嘴,站在门口一一道谢。日子如常的过了两天,池家大房宅子正式动工,本就是个破落小院子,拆的时候倒也好拆,不过半日功夫,就开始做起了打地基的事情了。池涟漪抹着汗水,煮好了清茶备好了茶点,在门外放了一圈,那带头的工匠笑道:“涟漪啊,我这干了这么久的活,还属你家准备的周到啊。”
池涟漪站在门口笑着道:“各位叔伯辛苦,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埋头苦干的工匠们听见这话,抬起头来,纷纷赞扬,池涟漪笑着转过了身,去帮助池家阿娘做饭去了。那带头的工匠看着蹲在一旁的池家阿爹,笑着道:“池大哥,你养的这个女儿可比儿子还管用呢!又能挣钱又能干活,可是了不得呢?”
池家阿爹笑得合不拢嘴,道:“这都是丑丫自己的本事,跟我这老头子也没有多大关系!”
旁的人听见了,抬起头来笑道:“要是丑丫没有嫁人,我倒是想让她和我那儿子成一对呢!”
提起这个,池家阿爹脸色有些低沉下来,叹了口气道:“丑丫现在我是做不了主了,她的念头,我这当爹的也是管不住啦!”
有人起了好奇之心,环顾了一圈,惊讶道:“池老大,不是听说丑丫寻了个上门女婿么?怎么不见了?”
池家阿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打了个哈哈道:“那是丑丫救回来的朋友,是不是上门女婿,我也不知道呢!”
“是吗?可是我听我婆娘说,那天在村口,丑丫亲口说的那是她的上门女婿呢!”
有人叫了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