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会这么说的话吗?她以前最是不屑欺负人,别人欺负了她,她才是欺负回去,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便是听见有人被欺负,没有办法,反而会上去帮他,也不会嘲笑。可是池娇娇这一句话,倒让她有了几分做恶霸的感觉,这恶霸做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我感觉十分不错,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出言说道:“喂,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跟你们家可是一刀两断了,什么都不相干了,你把你娘叫过来做什么,谁让你没事躲在树后头的。”
池娇娇气急,“你”了半晌,说道:“我不是躲在后头,我是路过……你们就是故意看我从这儿过,才把水泼到我身上的……我这可是城里‘云锦坊’的衣服,你们……你们赔。”
炎景天已经不说话,看着池涟漪战斗力十足,叉着腰十足的泼妇模样,鼻子一翘一翘,非但没有那种粗鄙之感,反而还有几分俏皮可爱,自然也是顾不上池娇娇了,侧头看着她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池涟漪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怎么会注意他的异样,便是他揽住她肩膀的手,滑落到腰间,她也没有发觉,兀自看着池娇娇,得意洋洋又冷嘲热讽,十分欠扁,“你说是路过就是路过?请问你打哪儿来,从哪儿去啊,你家在那头,是进城还是进山,可都不从我们这儿过,何来路过?”
池娇娇一时嗫喏,不知如何反驳,片刻后才想起一句话来反击,“我是过来这边串门子。”
池涟漪摇了摇头,指了指将将落下去的太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喂,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行吗?都是在吃饭的点儿,谁有空跟你串门子瞎唠嗑啊,你要编谎话,也编个像样点的嘛。”
说着,她歪了歪脑袋,沉吟思考了一下,忽然雀跃地说道:“对了,你不如说你在二婶子家刚回来,顺便去三叔公家里看一看他新生的小孙子,才刚好从这儿过……”池娇娇一听,顿时觉得她所言极是,急忙点头道:“对对对,我就是这样刚从那边回来……我就是这么路过的……”池涟漪见她忙不迭承认,站在原地,突然和她吵架的兴致也没有了,摇头叹息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智障一般,无奈地扬了扬眉毛,说道:“你确定吗?”
池娇娇不知是计,急忙点头,池涟漪扶额,替她的智商哀叹片刻后,才抬头说道:“二婶子家不往这边走,三叔公家的孙子也还没生出来,你究竟串哪门子门?”
池娇娇这才发觉自己被骗了,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你……”池涟漪见此情状,已经不想和她吵了,摇摇头说道:“你走吧,谁让你躲在我家旁边呢,又不是故意泼你,要怪就怪你自己,闲的没事来听墙根好了。”
池娇娇见她转身要走,急忙叫了起来,说道:“你、你站住。”
池涟漪回过头来,看她不依不饶,不由得问道:“你想干什么?”
池娇娇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胸口起伏了两下,恼怒地说道:“我这是‘云锦楼’的衣裳,你说泼就泼,总得给我赔吧?”
池涟漪叹了一口气,这人不要脸的时候,还当真是天下无敌,她转身站定,上下看了一眼,问道:“你这是‘云锦楼’的衣裳吗?”
池娇娇梗着脖子,说道:“怎么不是?你一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自然不知道东西好坏,就这件衣裳,你至少得赔我五两银子。”
她说话掷地有声,却颇有些底气不足,看那模样,倒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再讹池涟漪些钱了,她暗暗想着,这个丑丫,平日里很有本事,自然也会攥了不少钱,吓唬吓唬她,说不准还能得些银子和好处呢。这么一想,她不由得底气足了起来,挺直了腰板,叉着腰站稳。池涟漪看着她那副“暴发户”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低下头来嘟囔了一句,炎景天离得近,自然听得清楚,不由得有些疑惑,扬声问道:“啊?什么叫暴发户?”
池涟漪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脸上笑意却是刺眼得很,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虽然并不是愿意这般冷嘲热讽,但思及之前池家的种种作态,故意使坏的心态又上来了,见炎景天接了茬,眼珠一转,抬起头来笑嘻嘻地道:“‘暴发户’指的就是那些以为自己有两个钱,就忘了自己是谁的人?别说云锦楼的衣裳,就是皇后的凤袍穿在身上也脱不了那一股俗气和丑陋。”
她牙尖嘴利,半分情面也没有留,说完还得意洋洋地看了池娇娇一眼,炎景天被她的说法逗乐,不由笑出声来,再看池娇娇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见着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心口堵脸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气急败坏地道:“你……”池涟漪抱着手臂冷笑,火力全开:“我怎么了?说到你的死穴了?还是说你这压根就不是云锦楼的衣裳?”
“怎么不是?我这可是……”池娇娇脱口而出,话说到半截却猛然咽了下去,神色瑟缩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下去了。池涟漪耳朵尖,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定然是重点,可是她竟然收回去了,想了一想就预备再激她一激,让她说漏嘴来,还没等她开口,炎景天慢悠悠地声音响起,“她这自然不是云锦楼的衣裳,我记得云锦楼的衣裳在领口处总要绣一朵祥云缀着,可是我瞧池姑娘的领口上可并没有云朵,这衣裳料子也并不是云锦楼的档次啊……只是不知池姑娘是不是被人骗了?买错了?”
他慢慢悠悠地说话,池娇娇下意识地就低头去看,她的浅粉穿云翠衫上绣着花鸟和芝草,那领口之处也是一朵暗纹兰草,并不起眼,却实实在在没有祥云图案,不由得一怔,下意识地嘟囔出来,“原来他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