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涟漪有些意外,擦了擦眼泪,便快步走了出去,转了两圈之后也没有见人,屋子里也没有,外头也没有,她心里顿时急了,一直跑到了田埂处,也没有瞧见那个身影。她站在田埂上,咬了咬唇看了看村后的大山,远看着日头西斜,若是上去,一时半会儿自然是下不来的,没得让父亲母亲担心。她转过头回家,心里头焦急,低着头想他到底去了哪里?想了半天,也是想不出来,心里头冒着小小的念头,或许他一时贪玩去了山里头,到了晚上或许就回来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微微地舒了口气,强自压抑了心里头的不安,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回到了家里。回家之后,池母已然回来了,见她回来,身边并没有炎景天,随口问道:“丑丫啊,敬严去哪儿了?”
敬严是炎景天的化名,池涟漪也知道,当时在他向池母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撇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她知道那不是他的真名字,可是她也没有问。池涟漪有些说不上来,顿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可能是出去转悠了吧。”
池母信以为真,便也没有说话,顺手便做上了炎景天的饭,他这两天都有带回来山鸡和潭鱼,还了别人的情之后,还有不少,也拿去集市上换了半口袋米,也算得上能够吃个饱饭。池家阿娘专心致志地做饭,池涟漪站在了院子里,不知道心里头想些什么,也是咬唇不吭声,满脑子都是乱乱的感觉,她倚在石磨上,看着外头的天色,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坠下去,那熟悉的路上却并没有出现他披戴暮光的身影。池涟漪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这是做什么?不告而别吗?他可是她一两银子买回来的呢?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想走,问过她这个主人的意见了吗?池涟漪越想越冒火,“腾”地站起身来,往屋子里头走去。自己坐在这里等像什么样子,跟个傻子似的,她还真的以为那是她的上门女婿啊?谁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万一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那岂不是引狼入窝吗?她气不过地愤愤想着,池家阿娘走了出来,倚在门口喊了池涟漪吃饭,池涟漪应了一声,往屋子里头走去。池家阿娘正在盛饭,看见她一个人进来,不由得有些诧异,“敬严呢?怎么还没回来?”
池涟漪一时喏喏不知如何回答,结结巴巴地道:“不用管他,饿了自然会回来的。”
池家阿娘嗔了她一眼,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又是闹别扭了吧,娘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敬严是个好孩子,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池涟漪等了半下午的怒火遽然冒了出来,道:“反正我不管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娘,你怎么总是向着他。”
池家阿娘见女儿的这副模样,便以为她果真是和炎景天吵架了,火气正大的时候,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借着盛饭,只是把炎景天的那一份温在了锅里,底下的炭火微微,正好温着。池涟漪吃了饭也是一句不提炎景天,池家阿娘屡次想说,可是见她不高兴的模样,也知道她听不进去,便也没有开口,吃过了饭,便去给银锁和池家阿爹送饭吃。池涟漪收拾了碗筷,准备洗刷,一掀开锅盖,却发现里头的半分菜和两个馒头和稀饭,顿时明白是池家阿娘给炎景天留的,一怒之下,刚想倒出去,伸出手来却顿了下来,过了片刻,终归是盖上了,拿了木盆子装了碗筷,去井水上洗刷。井水沁凉,拂过她的双手,夜色四降,村里人家都在做饭吃了,微微还能听见谁家的狗在叫,一叫她都一个激灵,慌忙站起来往路上看,可是狗吠停了,也没见那人从路上走回来。她洗刷过后,拾掇好了东西,池家阿娘便掌了油灯去茅草屋里面,预备睡下的事情,池涟漪转身回屋,她住在正屋里,支了一张床,便是前两日晚上,炎景天都是和她一起住下的,吵闹来吵闹去,也是没有办法,他睡床,她睡地上。可是今天,冷冷清清的……池涟漪抱膝坐在床铺上,粗糙的被单上磨着她的脚踝,她怅然地看着地上的痕迹,那是炎景天睡下的时候留下的,记得她躺在床榻上,一转身就能看见他闭目睡觉的身影,可是现在眼睁睁看着,也瞧不见人了。池涟漪突然懊恼,转身“砰”地一声倒在了床上,扯过单薄的被褥蒙住了头,心里头的一股气却还是消不下去。有本事他就别回来,回来她再也不要他了。她气鼓鼓地想着,胸脯一起一伏,兀自气了半晌,才突然想到,万一他真的不回来了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像是有一把刀割在了她心窝上一样,顿时汩汩地冒出血来。他本就不是平常人,定然是就这么走了吧,说不准还是个王族贵戚,那玉佩看起来并非凡品,只是上面还没有描绘什么腾龙纹样,能显示他不凡身份的,要不然她也可以问一问。翻来覆去许有大半夜,池涟漪想着明日还要早起,这才缓缓地陷入了睡眠之中,临睡之前她望了一眼窗外,月朗星稀,蝉虫都不鸣了,四下里一派寂静,便是深夜之中也闻不见狗吠声了,静下心来似乎还能听见隔壁茅草屋里面,池家阿爹和阿娘轻微的呼吸声。她怅然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既然并非一路人,那早断早好,省得以后再有牵扯不清的时候。她可是要在这里发家致富,带阿爹阿娘过上好日子的,区区一个男人罢了,算得了什么?池涟漪一念既定,当下就把心思给拨了回来,她本就不是缠缠绵绵的小女子,此刻定下心来,就当不认识这个人一样,转头就睡去。只是那已经恢复她原本想法的心里头,纵然是有着对未来的诸多规划塞满了心口,却似乎还有一处缝隙,没有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