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晏见过清虚仙人之后,他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来见谢蕴一面。
这一日阳光明媚,谢蕴正躺在海棠花树下晒太阳,清虚仙人陡然到来,她匆忙起身,脸上仍是一副迷蒙睡容,被光线刺得眯起了眼。
“师尊?你怎么来了?”
不是闭关了吗?啊?怎么又来了?
每每面对清虚仙人,谢蕴心中都有些复杂,她总觉得自那日大放厥词表白之后,他的态度渐渐软化下来,言行举止间也多了些许亲近之意。
如果是原本的‘谢蕴’,兴许会高兴死,可眼下谢蕴只觉得亚历山大。
她并不想与这些有着既定结局的书中人物有超过师徒或是师姐弟妹之外的任何感情。
对这些人以诚相待的友善,不过是生而为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她愿意把清虚仙人当做师长尊重,也可坦然以大师姐的身份爱护疼惜林奕与陈晏晏以及其他的师弟师妹。
再多一些,却是不行了。
清虚仙人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根雕成尖尖月牙状的木簪。
“昆仑台边有一棵万年乌木,上一甲子论剑台比剑赢了头名,我便折了一枝。”
谢蕴嗓子眼发堵,不敢伸手。
“我闭关后,你便随身携带着,这根木簪可抵御渡劫期修士的三次致命攻击。”
说罢,他不知是想到什么,竟是轻笑一声:“若真是遇到这等程度的危险,无论你在何处,木簪毁掉前,我都会赶到。”
谢蕴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自始至终,清虚仙人都是个温柔至极的人。
最疼爱的大徒弟一再令他失望,他也不曾放弃过她;大好河山满目疮痍,犹如人间炼狱,为了拯救苍生,他义无反顾的与布下天地大阵的怨魔同归于尽。
接过木簪,谢蕴弯下腰,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个大礼:“多谢师尊。”
见她如此,清虚仙人哑然失笑,却不再多言,转身踏出一步,便消失在栖霞苑海棠花盛开的海洋里。
清虚仙人走了,谢蕴收起木簪,还没躺下来,传音玉简又亮了起来。
“师姐你在栖霞苑吗?”
是陈晏晏。
收起传音玉简,谢蕴提高音量,懒懒的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禁制关了,进来吧。”
话音一落,粉衣小姑娘立刻捧着一大束花屁颠屁颠跑进来,一把将花塞到她怀里,脆生生道:“这是我在五色山秘境为师姐采的花,师姐喜欢吗?!”
谢蕴接过花束,淡淡一笑:“还行。”
陈晏晏坐到她身边,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大师姐喜欢师尊吗?”
嘴边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滞,谢蕴转头看她:“为何这么问?”
陈晏晏猛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艳丽的小脸满是认真与严肃:“我和林师兄那天都看到了,师尊对师姐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没等谢蕴说什么,陈晏晏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乌溜溜的大眼泛上几丝怒气:“如果师姐不是自愿的,那师尊就太过分了!”
谢蕴:“……”
心好累...
她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轻笑一声:“师尊那天生病了,所做所为皆非他本意。”
说罢,她思索再三,总觉得陈晏晏和林奕两人怎么着也不应该对清虚仙人有这么大的误解。
于是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晏晏,我们的师尊,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值得我们信任和依赖。”
陈晏晏自是不明白其中深意,但她现在处于对谢蕴的盲目崇拜和喜爱之中,谢蕴怎么说,她就会怎么做。
当天晚上,清虚仙人又来到了栖霞苑,与之随行的还有日落峰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蓝衫剑修。
“师尊。”
清虚仙人冲她点了点头,转而对那蓝衫剑修说道:“程师侄来说吧。”
蓝衫剑修微微颔首:“谢师妹,澹州沿海突生异变,大量凡人离奇失踪,各大宗派已纷纷派人前往,师尊命你我二人代表万剑宗前往澹州。”
谢蕴:“……”
正想着怎么拒绝,777号及时上线:“宿主,澹州剧情为本书重要剧情,只有经历这一段剧情才能开启凤川城剧情,建议宿主亲自前往澹州。”
“第二阶段任务只与男主有关吧?”
777号道:“是的。”
谢蕴心里打定主意,这回去澹州只带林奕,情况未知,况且凤川城还有个天阶大妖,带陈晏晏赴险她实在是没这个自信。
于是她垂下眼眸,对清虚仙人拱手道:“弟子定不辱命。”
程珏走后,清虚仙人看她良久,忽然叹息一声:“蕴儿,此去澹州,万事小心。”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极小的银色戒指递给她:“这枚戒指乃是为师炼化的一方小世界,若是遇见危险,切记量力而行,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能保命的东西,谢蕴不可能矫情说不要,立刻老老实实接过,戒指真真是极小一个,只能当尾戒,一戴上就消失在指尖。
但她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神魂与另一方未知的世界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枚戒指,无疑是一张极好的保命牌。
谢蕴再次弯下腰,对清虚仙人行了个大礼:“师尊待蕴儿这般好,蕴儿早先还如此不懂事惹师尊不悦,从今往后,蕴儿必定潜心问道,克己复礼,以奉终始,定不辱没师门,不叫师尊失望。”
这番话说完,清虚仙人竟是半晌没出声,没得到回应,她不敢起身。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的笑了一声,伸手将她虚扶起来,嗓音清润而温柔:“说什么胡话,你何曾让为师失望过?”
闻言,谢蕴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坦然,她眼中的清虚仙人,那双灿若星辰的美目,除了绚烂的光,便也是光明与磊落。
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
清虚仙人离开后,直接入莲池闭关,而谢蕴则深夜造访了林奕的院子。
屋里只燃了一盏灯,光线昏暗,也没有别的声响,因为担心碰到青春期少男偷偷摸摸在屋里做什么尴尬事,她特地站在外面敲了敲门。
“林师弟,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