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公猪本是在山间被放养了的,已经有几年了自然也有了野性。 它已经把前面两个蹄子上绑的猪蹄扣儿给挣断了,便在那案子上半爬了起来,那被插进去了的小半截的杀猪刀顺着刀身就往下滴着血,而它依旧嚎叫着,露出两根白森森的獠牙。 哎哟喂,此时那头猪跟什么似的呢?便跟一个,呃,猪里的战神似的! 可是再反观那几个杀猪的人,那个杀猪的刚才杀猪那真的是用了全力了。 可是刀只扎进去了一半,那猪一晃脑袋便把他闪了一下,他手上的刀也松开了,人收势不及直接就钻到那案子下面去了。 至于在案子旁按着猪的那几个人就更是不堪了,他们就是过来帮忙的,此时那猪一挣脱他们先被吓毛丫子了。 有两个岁数大的敝帚自珍,怕这头已经有了野性的猪伤到了自己,人家边说着“这咋整”人家就边往后退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岁数大的这两个人,中国人那都是有祖训的吗?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危险的事儿可不光是指要坍塌的大墙,但凡危险的事儿那可都算的,那要是被这头猪咬了一口,那也绝对算的! 这时倒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眼见猪要逃却依旧在奋力按着,可是就他那百斤挂零的体重和那三百来斤的大肥猪比起来嘛,毛毛雨喽!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是旁观的士兵之中有一个人却“噌”的一下就蹿上去了。 这时至于别人,不管是现场的老百姓还是其余来抓猪的士兵那眼睛都看直了却哪有一分一毫的反应? 他们眼见着那士兵冲上前去一蹲身就在那案子下面了,那头猪正从案子上把头探了出来,而他却已经双手抓住了那把杀猪刀的把柄,然后用起全身力量猛的就往上一挺! 所有人就看到那把刀终是在那猪的干嚎声中打着斜齐根没入了那猪的脖颈之! 可到了这时还没有完呢! 那头大公猪的生命力那也真是顽强呵! 那猪又一甩头,那个已是蹲到案子下面的士兵的手便松开了,而这时所有人就见眼前一花,那士兵手中竟然又多了一把近两尺长的刺刀来。 而他这一刀贴着刚才那把杀猪刀的位置就又捅了进去! 就这一刀可比刚才那一刀痛快多了! 因为这名士兵用的本就是缴获自日军的刺刀。 须知道,就时下中国一年才能造出多少吨钢铁来啊? 并且,那造出来的钢铁的质量和日本钢那也是比不了的。 否则,那号称“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29军又怎么可能连刺刀都用不起? 就这名士兵手中的刺刀比杀猪刀好使,那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他这一刀下去,便又是“噗”的一声,这回再看那头猪一下子就老实多了。 而这时再看那个士兵却又伸脚把旁边的那个木盆子一勾,与此同时他已经高喝道:“按住猪,不要猪血啊?”
到了此时才有人反应了过来,旁边帮忙的人有上前的了,有两个士兵也跑上前来了,而这回他们再按那猪时那猪的挣扎就已经弱了下来。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杀猪也是如此啊。 杀猪那也是一个技术活,杀猪要求的那是一刀准,一刀捅进去就切断了那猪的大动脉,只要一放血那猪还挣扎个什么。 杀猪最忌讳的那就是一刀没把猪捅死,猪那没捅死那还不挣命?就那上百斤的猪一挣扎起来,几个人能按得住? 这时那个士兵眼见那木盆子也到了,他用力一抽自己的那把刺刀,然后旁边的人就见那猪血如同红色的泉水般便从那刀口处喷了出来,却是把那木盆子撞了个“duang ”“duang”直响! 到了此时,这才算是把这头肥猪杀完了,而所有人看向那个士兵的目光就已经变得不同了。 人不就是这样吗?你行的我不行,那我就佩服你! 而且这个士兵看起来貌不出众的,就那体格子虽然不能说瘦如麻杆儿可是比那按猪的老百姓还要单细一些呢。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他这杀猪的本事,你说旁人怎么可能不佩服他? 而此时那个士兵对别人的目光却不以为意,他把那正顺着血槽往下滴血的刺刀在那猪身上蹭了蹭,自己却是往后退去了。 “哎哟,这位小兄弟,不,这位老总,您看您这猪杀的,看你这麻溜劲儿,您这得杀了多少年猪啊!”
这时那个杀猪的便凑上来了。 他在镇子里有一个外号,叫作“胡一刀”,胡自然是他的姓了,他杀猪从来那都是一刀的,可今天他却真的就丢了丑了。 在他看来,若不是眼前这东北军的小兄弟出手,那今天自己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要说那猪嘛,再凶,最后也是难逃一死的,那就是他拿刀捅不死又如何?这跟前儿不还有带枪的士兵嘛,大不了一枪把这猪打死也就是了。 可话却不是这么说的。 中国人杀猪,其实也不光是杀猪,就是杀鸡鸭这样的家禽那都是有传统的,杀这些东西必须要先放血! 为什么要先放血? 一方面,就现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那猪血也是好吃的啊。要是哪个杀猪的把猪血给白白糟蹋了,那还能叫杀猪匠了吗? 而另一方面,只要把血放出来,那猪肉才正常的颜色,若是那血放不出来,那就叫“捂血”,那杀出来的猪肉颜色都不是色(sǎi)儿,就都跟那猪血脖肉似的。 那要是把这种猪肉鸡肉啥的拿到集市上去卖,知道的是杀是没有把血放出来,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瘟死的病猪病鸡呢! 此时那年轻士兵眼见着这个杀猪的来跟自己套近乎却也只是动了下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然后他也不看眼前这个杀猪的,却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旁边看着自己那几个士兵。 那几个士兵也正看着他,有的士兵的目光是佩服的,有的士兵的目光多少是有些震惊的,而先前说话的那个班长看向他的目光则是有些矜持的。 为什么是矜持的?那是因为心里多少是有些佩服他的,可是却绝不可以在目光中露了怯。 此时这个年轻士兵无疑读懂了班长目光之内的含义,这时他才看了一眼那个正在讨好自己的杀猪匠道:“我用刀捅猪一般,倒是用刀捅死了些个日本兵。”
说完了他却又是把自己手中的刺刀在这个杀猪匠围在身前的破布上蹭了蹭。 他蹭的是那么不以为意,可是就他这个动作让原本看向他的那颇有些复杂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统一了,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种敬畏或者惊惧之色! 因为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这个士兵用刺刀刚刚刺死了一名侵略者,然后人家也是象现在这样云淡风清的就在那侵略者还热乎的身体上蹭着刺刀上的血! 那年轻士兵无疑又注意到了众人目光的变化,然后他不再吭声站回了队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我能把他们吓住吗?那个年轻士兵心中不以为意的想,而他,正是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