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不好看吗?”
不明所以的童谣,还一脸天真。
“挺好看的!只是过年戴墨玉不吉利,摘了吧。”
梅姨瞪了秦臻一眼,像是在警告什么。
“我不,我才不管吉利不吉利。”
童谣本来就有点叛逆,家长越让她往东,她偏偏要往西。
怕母女俩在除夕夜掀桌子吵架,秦臻赶忙站起来打圆场:“是我没考虑周到,不好意思。”
“没事,吃菜,来,这个人参鸡味道不错,你多吃点补补身体。”
梅姨的脸色稍有缓和,给他往碗里盛了一勺菜。
“梅姨,你别关顾着我们,你自己也吃。”
秦臻吸了吸鼻子,下午在车里睡觉时,忘了开暖气,稍微有点感冒。
看出他小动作有点多,梅姨关切的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咳咳……可能是着凉了,小毛病。”
“那你待会儿吃完饭,别跟我们去疗养院了,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梅姨原本计划一起去看童天明的,但看秦臻状况不好,来回路程又远,温馨提醒着。
“没关系,我吃点药就好了。”
“听话,医生交代了,你需要多休息。”
拗不过梅姨的固执,秦臻也不好再说什么。
简单吃了顿团圆饭,收拾的事交给钟点工。
八点刚过,梅姨就穿戴一新从楼上下来。
已经很久没去疗养院看过童天明了,虽然现在是名义上的丈夫,但以前却真真切切有过夫妻之实,赖不掉的。
一说起去看爸爸,童谣也比往常要高兴,在牢里蹲了两年,她和外界所有的人跟事,都失去了联络。
童天明的事,瞒着秦臻的同时,童谣也不知道,所以当真相的遮羞布被掀开的那一天,两个人的情绪都失控了。
今晚的梅姨罕见的画了一个淡妆,穿着利落的鱼尾裙。
老宅外面的等是冷白色的,秦臻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去。
折回屋后,喉咙里的瘙痒感,更加强烈。
他顾不得收拾桌上的残局,大步跑上楼,翻出药盒。
止咳糖浆并不能立即见效,他加了一件衣服,趴在书桌上,等待着难受劲过去。
早上已经去过墓园,晚上如果缺席了父亲的探视,怎么都说不过去。
等药效上来后,他还是没坐住,匆匆下了楼。
关好门出来,夜空中下起了漫天烟花雨。
秦臻打好围巾,风中夹杂着火药的香味,路上罕见的起了雾。
因为可见度不太好,他的车速也跟着慢下来。
穿过几个红绿灯路口,拐上郊区高速后,车辆更加少。
嘴里的润喉糖很快融化殆尽,一呼一吸之间,隐隐有薄荷的清凉。
置身在空无一人的隧道,孤独感像潮水一般涌过来。
秦臻看着路灯的影子,回想起白天唐潮说的那些话,心里五味杂陈。
光影是重叠的,车轮的齿痕留在公路上,很快又会被新的人压过。
“前方五百米右转,进入辅路,请走左侧分车道。”
忽略导航的女声,万勇叼着一根烟,紧紧跟在秦臻车后。
身后爆炸声四起,烟火气势如虹,周围的浓雾裹挟着火药的颗粒,糊在挡风玻璃上。
雨刷扫不开水雾,万勇烦躁的打开冷气,让玻璃内外达到一个微妙的温度平衡。
手里的枪加了消音器,更何况今天有炮仗做掩护,仿佛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
“他妈的,以前是你运气好,今天就让你倒霉到家。”
他拍掉大腿上的烟灰,骂了一句娘。
自从年前跟梅姨吵了一架,两人几天都没联系,今天是除夕,他连年夜饭都没得吃,这个气他不能忍。
白驹过隙,恍惚间,半辈子都快过去了,最初他和姜红梅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童天明是个变数,童谣的出现也是个未知数。
但很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些年,他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做对方的影子,本以为童天明一死,他们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可现实却给了他响亮的几巴掌。
以前的他一直在装睡,现在彻底醒了,他的本性是一头狼,看到猎物就会上,让他做一条看眼色行事的狗,不可能,也做不到。
通过这些年的积累,童氏的话语权已经被姜红梅牢牢握在手中,可对方却因为心软,迟迟不肯下手。
当初同意秦臻回来住,目的就是想弄到藏宝图的线索,可这都过去大半年了,那小子明显有防备,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万勇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反正只要有这个东西在,物主是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车上的仪表盘刻度慢慢上调,出了前面那个隧道,他离动手就不远了。
枪子不长眼,或许是闻到了死亡的腥味,他的心情还有点激动。
油门已经被鞋尖踩到底,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钻出隧道的那一刻,两辆车像吸铁石一样,重重撞在一起。
在这之前,秦臻还在为白天唐潮的态度头疼不已,毫无防备的巨响过后,车尾灯碎了一地。
幸亏车身较大,底盘稳当,否则刚才那一下,没准已经侧翻。
原本万勇是想绕到前面,把对方的车逼停,后来怕秦臻使诈,转念一想,还是选择了保险的办法。
浓雾弥漫的隧道出口,万勇率先开门下来,他手里举着枪,只等秦臻一现身,就会采取爆头一击。
几分钟过去,前车里的人始终没动静,万勇唯恐对方就这么撞死了,刚要上前去看,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
来电人是姜红梅,他不想接,顺手就挂了。
可没想到,对方紧接着又打来第二通。
怕是公司出了事,他只能摁下接听键,坐回车里。
“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梅姨的声音微微在发抖:“你现在在哪?”
“怎么?怕我把你心爱的儿子弄死了?”
热闹的烟火在头顶燃放,给形单只影的万勇响亮一击。
“你疯了,谁让你胡来的,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去。”
梅姨没料到他会这么鲁莽,分贝瞬间拉高。
“姜红梅,我告诉你,老子以前听你的话,是因为老子爱你,但是现在老子他妈不爱了。”
本来就在气头上,万勇恨不得把手机从车窗扔出去。
听筒那头,梅姨深吸了一口气,她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脸上全是血,手臂严重拉伤,抬都抬不起来。
就在十分钟之前,她和童谣在郊区一个岔路口遭遇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