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小保姆已经睡下了。
她嘴里哼着小曲,把高跟鞋胡乱仍在玄关。
把东西放到书房的保险柜锁好,她把脏衣服往沙发上一扔,刚要去洗澡,小保姆似乎被吵醒了,揉着迷糊的睡眼站在房门口。
“圆圆姐,你回来啦!”
“小月,过来!”
小保姆年纪不大,刚成年,从农村老家来城里打工,刚进家政公司就被房圆圆挑中,原因是她长得很好欺负。
“圆圆姐……”
“帮我准备一点牛奶,我洗澡要用。”
此时,房圆圆身上就简单为了一块浴巾,她比小月高一个头,说话的时候得弯腰。
小月有些害怕的往后退,知道被她逼到一个死角。
“你瞪我?”
“没有……”
“说谎!”
“啪!”
响亮的一巴掌打在脸上,小月委屈的撇撇嘴,她不敢哭,像这样的对待也不是第一次。
房圆圆虐待别人的本事和她的设计技巧一样,花样特别多。
小月在她家工作了大半年,面对这个挑剔的主顾,她没少挨欺负。
但为了那份不错的工资,她一直在逼自己忍受着。
“对不起,圆圆姐,我这就去。”
“收起你那副可怜样,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放好水给我准备宵夜,我要吃姜撞奶!”
“这道甜品,我还不会做…….”
“不会做就上网查,我请你来是让你解决问题,不是让你制造问题的。”
房圆圆高高在上的倚在浴室门口,小月是她聘请的第八个保姆,在这之前,没人能在她犀利的嘴下待过三个月。
“姐,牛奶弄好了,你先洗澡吧。”
小月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她来不及冰敷消肿,就一头钻进厨房忙活开。
公寓的夜异常安静,房圆圆不想被刚才的小插曲破坏心情,泡澡泡到一半,她忽然看到咕噜冒泡的乳白色洗澡水里,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她觉得有点恶心,赶紧从浴缸起身。
动作带起了巨大的水花,牛奶把脚垫都溅湿了。
那双毛茸茸的耳朵上下扇动着,很快露出全貌,那是一只猫,黑色的猫。
“啊!小月,你给我过来!”
尖叫中,浴室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圆圆姐,怎么了?”
“猫,我的浴室里怎么会有猫!”
房圆圆扯下一件浴袍,简单穿好,那只猫的身体还泡在牛奶浴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门一开,小月被一只滑溜溜的手拉进来。
浴室的地板上水淋淋的,浴缸里除了几枚花瓣,什么都没有。
“姐,你是不是太累了,浴室里根本没有猫!”
“不可能,你往浴缸里看,它还在那,你把它赶出去,我最讨厌猫了!”
房圆圆顾不上穿鞋,捏着浴袍的腰带,躲在小月身后。
冷风把客厅里的珠帘吹得沙沙响,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过去,浴缸里只有一圈涟漪。
“圆圆姐,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看错了。”
“那么大一只猫,你当我是瞎子么,把它赶走,别让我说第三次!”
为了让她相信没有猫,小月无奈的拿出手机,对准浴:“你看,镜头什么都拍不到。”
房圆圆瞪大眼睛,的的确确,手机屏幕上连跟猫毛都没有。
她捂着嘴,伸长脖子往里看,果然那只黑猫也不见了。
“呼,妈的,吓死我了。”
“圆圆姐,夜里凉,你小心感冒。”
见她穿得单薄,小月友情提醒着,万一这位姑奶奶生病了,她的工作只会更多。
“好了,这里没你事,滚吧。”
刚才的失态让房圆圆脸上没光,急忙把小月打发出去。
或许是这几天,操劳过度,眉骨的地方又肿又痛。
忍着一肚子火把门关上,才坐进浴缸没一会,突然间,她觉得喉咙的位置有点痒。
用力一抓,瘙痒变成了窒息,她仰着脖子,用力去掰那双无形的手,想摆脱吸不上气的感觉。
巨大的动静,把水花弄得满地都是。
“小月……小月……”
浴缸里,她由不适渐渐变成挣扎,混乱中,她抓到什么扔什么,香皂和香薰一股脑砸在门上。
外面,小月闻声赶来,一开门,就看到她的右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
因为窒息,她的脸都憋青了。
“小月……救命……”
“姐,你怎么了,撒手啊,你会没命的。”
小月顾不上换鞋,想把她拉起来,可房圆圆的身上沾满了牛奶,滑溜溜的,试了几次只能作罢。
“小月……有鬼,鬼在掐我的脖子……”
一听有鬼,小月也吓坏了,她哽咽着道:“姐,我该怎么办?”
“打电话……叫人……”
“好,姐你坚持住,我这就去。”
小月前脚从浴室里跑出来,后脚就听到一声惨叫,她颤抖着手,打通了急救电话,再回到浴室去看时,房圆圆已经不动了。
“姐,姐……你别吓我姐。”
她试着去推房圆圆,对方却跟一具死尸一样,毫无反应。
想起人刚才说有鬼在掐脖子,小月心口一紧,像躲瘟疫一样窜出门。
乘电梯躲到楼下,她脚上还穿着一双室内棉鞋,外面的小雨已经停了,凉意丝毫未减,她愣是顶着冷风,等到救护车和警车过来,才跟他们一道上去。
今天是农历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明天一早,她就会坐上回老家的大巴。
可现在,房圆圆出事了,她之前的安排也被彻底打乱。
接到报案电话的时候,宁远洲还在跟秦臻合计游戏城的设计图。
跟车的小武怕打草惊蛇,一直没有跟房圆圆产生正面冲突。
凌晨两点半,救护车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宁远洲收拾。
房圆圆的家在这栋公寓的30层,房子是四室两厅,她住主卧,保姆小月住最小的那间。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厨房里燃气灶还是热的,餐桌上放着一碗刚盛出来的姜撞奶。
今天碰上警队放假,人手都回去了,只能把离得近的张林昆喊过来加个班。
对方在睡梦中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外套里还穿着睡衣。
“木棍,给你拜个早年。”
宁远洲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对方看看了墙上的钟,郑重道:“不早了,现在已经是除夕了。”
公寓楼靠近江边,海风很大,张林昆吹了一路,脸都是凉的。
他把蓬乱的刘海扎成一个冲天小辫,露出光亮的额头。
进到浴室里一看,尸体没穿衣服,满身都是牛奶渍。
而且被害人的姿势非常奇怪,右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到死都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