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局,陈红的尸体还在停尸间,这个人和王二毛一样,有案底,只不过他是一个在逃杀人犯。
陈红今年35岁,潜逃了整整十年,十年前,她杀害过一个女大学生,碎尸扔在井里,直到拆迁才被人发现。
八年前,他绑架蒋素和马晓天,效力于金蝉,那口古董钟是他负责的宝贝之一,通过这口钟,他钓了很多大鱼。
在后续的收尾行动中,宁远洲发现师父马乾坤的日记全部不见了。
之所以要灭口,估计也是为了这个。
由于本次行动迅速且结果良好,一直没有升迁的汪海也得到了领导的赏识,被调去了另外的分局。
宁远洲少了一个好队友好帮手,却也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
年底市局的活成倍减少,刑侦队是年前最后一天放的假。
在这之前,宁远洲几乎每天都会抽空去医院探望。
秦臻昏迷了两天两夜,一直到农历二十八号的早上才醒过来。
危险期已经过去了,他被医生转入普通病房。
虽然大脑已清醒,但醒来的时间有限。
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几乎每过半个小时,他就会小睡一会儿,如此反复。
脸上还扣着呼吸机罩子,松紧带勒得脸颊有点疼。
尤其是胸口的部位,一起一伏都会有痛感。
脱离生命危险后,梅姨提出要帮他转院,被他拒绝了。
听护士说,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梅姨几乎夜夜守着。
明明前几天还嚷嚷着断绝关系的人,现在又跑到病床前献殷勤,秦臻也想不通。
“渴……我好渴……”
“来,喝点鸽子汤,润润嗓子。”
呼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撤掉了,他从昏睡中醒来,身上没什么力气,手背上挂着消炎针,肺叶已经不疼了。
“来,张嘴,我喂你。”
梅姨拿着一个小勺子,吹冷后递到他嘴边,像哄小孩一样。
“我……”
“有些话,等你好了再说。”
似乎是在逃避他的问题,梅姨只过问吃喝拉撒睡。
在床上躺了几天,全身都快躺废了,医生交代要多下床走走,套好衣服站起来的时候,他脚脖子不吃劲,差点摔倒,幸亏梅姨扶住了他。
“能行么?不然还是用轮椅算了。”
“没事,多走走,有利于血液循环。”
秦臻顾忌着自己的伤腿,生怕以后走不路了。
“医生交代这两天只能吃流食,你尽量少食多餐,好好休息,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单人病房不大,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梅姨嫌弃的拉开窗帘,让他能透口气。
“梅姨……”
“待会儿谣谣说要过来看你,你走一会儿就回床上躺着。”
从早上到现在,只要秦臻的语气稍微有些不对经,对方就会把话题岔开。
小年那天的事,好像就这么翻过去了,只要没人提起,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约是中午的样子,童谣从外面推门进来,她还穿着弹力衣,两颗溜溜圆的眼睛澄澈清明。
“哥,我来看你来啦!”
童谣比之前开朗了许多,听梅姨说整容手术已经定下来了,在国外,年后去。
病床上,秦臻慢慢睁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梅姨体贴的往他后腰处塞了一个枕头。
“哥,你的头发呢?”
“医生说怕伤口发炎,剃了,很丑吗?”
光头的发型也是秦臻第一次尝试,早上他去上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滑稽十足。
“不会,你可以靠颜值撑起这个头型。”
童谣拨了个橘子,递到他手里,安慰道。
中间换药的护士进来过一次,直夸他们的家庭氛围好,那一刻奇珍觉得特别不真实。
原本以为今年过年会很冷清,却不想因祸得福,得到了继母的关照。
而且,更奇怪的是,梅姨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比以往多了点什么。
下午时分,宁远洲还翘班过来探望了一次。
见他能正常下地走路了,才稍微放下心。
住院部能走动的区域不大,梅姨和童谣出去买东西了,剩下两大老爷们窝在窗户前听落雨声。
“还别说,你剃光头再戴副眼镜,还挺有异域风情!”
“你就别那我开玩笑了,现在只觉得一刮风,脑袋冷。”
“哈哈哈……那就弄顶帽子御御寒!”
“我妹给我卖去了,就怕她耍花招。”
秦臻打了个哈切,可能是吊针打得太多,人很容易犯困。
“困了?要不你休息去,我也回去了,站好年前最后一班岗。”
回应他的,又是一连串的哈切,秦臻吸了吸鼻子,躺回被窝,很快就睡着了,连宁远洲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
另一边,某不起眼的商住两用楼里,唐潮辗转得知秦臻遭遇绑架的消息,他最惧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次是红哥,下一次还会有张哥、李哥,没有人会对秦臻心慈手软,那家伙最后的死相肯定够会花样百出。
好玩的事,当初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他一直抱着玩玩的态度,可谁知道现在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戴先生把他关在一间地下室里,没有灯,每天有人送两顿吃喝,比坐牢还难受。
铁板床嘎吱作响,他听到开门声,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是今天的第二顿,饭菜的量也就单单够他活着。
戴先生这几天一直没出现,他有种被对方抛弃的错觉。
背上的伤简单处理过,还在流脓,睡觉只能侧着,叫上的铁链很粗,长度刚好让他走到门口,再往前就会拉扯到脚脖子。
吃掉那两个冷掉的馒头,唐潮缩到铁床上睡了一觉,后面是被一根硬物戳醒的。
睁眼一看,居然是戴先生。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义父!”
“反省的怎么样?”
“我不该糊弄义父,我甘愿受罚。”
“哼,我罚你都是轻的,要是放在别人身上,现在他已经死了。”
戴先生撑着手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谢谢义父不杀之恩。”
“你用不着谢我,我留你还有他用。”
长期待在黑暗中,唐潮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漆黑的环境,戴先生的眼睛里满是失望。
“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手杖在地板上敲敲打打,唐潮也不知道戴先生的意思,只能小声回一句:“很好,我能有今天,都是义父的栽培。”
“我知道你为什么舍不得杀他,因为他给了你我给不了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跟他不是一路人,从你被抛弃那天开始,你的命就需要你自己挣。”
顿了顿,他又道:“没有伞的孩子,就得学会奔跑,你躲在别人的伞底下,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