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卡顿得厉害,绑匪肯定是故意的,信号越弱,越不容易被警方发现。
宁远洲没办法,只能按照对方的指示往前开。
出来的时候,汪海原本还想找一辆伪装车,跟在他后面,但梅山高速这个时间段,压根没有汽车经过,他们的做法太扎眼。
因为雨势和风,宁远洲也不敢开太快,行车期间,他一直往后视镜看,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任何可疑车辆。
隧道里暗黄的灯被他远远甩在身后,走出去五公里后,第二个隧道出现。
从尽头窜出来,刚好遇到一声炸雷,宁远洲只觉得挡风玻璃都震动了。
他刚准备熄火,绑匪的电话就打来了。
能做到这么精确,宁远洲不得不怀疑后面有一双眼睛盯着。
他车窗降下来,努力往四周看,大雾里,可见度不高,他也不敢贸然下车。
“喂!”
“宁队长来得真快,现在照我的话做,前面两百米处有一个岔路口,看见了吗?”
“嗯,看到了。”
“右转,把车开进牛角塘服务区。”
“然后呢?”
“然后你熄火,去厕所。”
绑匪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又被挂断了。
宁远洲深吸了一口气,右转进入小道,往前开了不到一公里,就看到了服务区的招牌。
这是去临市的路,所以在这歇脚的私家车很多。
他把车停在一个显眼的位置,麻利的往厕所去。
当然他不会蠢到真的去上厕所,躲在墙根处,刚准备蹲靠近后备箱的人,这时,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晕车的女人。
她似乎被人推了一把,直接摔在宁远洲身上。
呕吐物吐了他一身,女人连声抱歉。
宁远洲匆忙中,看到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对方带着墨镜,从台阶上下去了。
他快速反应过来,跑过去打开后备箱,皮箱全不见了。
这时,服务区的出口,一辆搬家用的小火车快速驶出去。
宁远洲什么都来不及想,赶紧追。
从上高速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去临市的路段私家车逐渐增多。
小货车在雾气里忽闪忽现,宁远洲疯狂的摁喇叭,刚上前面的车主是实习生,堵在路中央,往哪插都没有空。
另一边,榕城市区,秦臻早早从市局回来。
手机里不断传来暴雨黄色预警的提醒,他回到博物馆的时候,忽然看到,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对方蓬头垢面,听到脚步声后,慌张的抬起头。
“荣……荣叔!”
秦臻手里的伞差点被风吹走,自从地下通道出事后,他委托了很多人找,始终都没有下文。
老人颤巍巍站起来,他穿得单薄,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荣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联系我!”
秦臻上前抓住他的手,那双手粗糙冰凉,他赶紧把人迎进屋,打开暖气,又找了一身御寒的衣服。
稍微找回来一丝知觉后,荣叔干涸的脸上才渐渐有了一点表情。
“孩子,你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这太危险了。”
放下茶盏,荣叔突然正色道。
“之前我去地下通道找您,发现公棚被人推倒了,通道里全是血,他们是不是去找您麻烦了?”
“唉,我以为我能躲得过,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还年轻,未来还长,不要被卷进来,他们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玩意,你会没命的!”
一段时间不见,荣叔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两只眼睛深深凹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得了绝症一般,毫无生机。
屋外狂风作响,屋里一老一少相顾无言。
秦臻还留着荣叔失踪前发的短信,在没遇见戴先生前,他始终是被动的一方。
光知道荣叔和母亲之间有千丝万缕的纠葛,却不知其中隐情。
而现在,当事人回来了,蒙在他心头的所有疑惑,也应该有个了结。
“荣叔,抓您的人是谁?能告诉我吗?”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秦臻留意到荣叔身上还有电机留下来的烫疤。
从后腰尾骨的根部,一直蔓延到脊背,像是电磁铁片的杰作。
趁他宽衣的间隙,秦臻赶紧从外面买了点吃食回来,荣叔饿极了,嘴里塞着一大口烤鸭,差点噎住。
“您慢点吃,不够还有。”
茶水接连续杯,荣叔难受的打了个饿嗝道:“呼……我之前就交代过你,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所以您现在是自己逃出来的,还是被他们放回来的?”
秦臻算是半个精明人,总会留神多问几句。
话音一落,对方咀嚼的动作忽然停下,荣叔木然的对上他的视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从这间博物馆被人打劫后,我因为想找回丢失的古董,也曾经被他们的人盯上。”
“你……见过金蝉了?”
“算是吧,他们一直反复在问我一个问题。”
“是关于秦玉那张藏宝图对吧!”
“对,但是很遗憾,我也不知道。”
荣叔的目光明显暗淡了,他继续不动声色的吃着鸭腿:“你妈生前是个谨慎的人,大概是怕你被有心之人盯上,所以没有把东西交给你。”
“那您呢,您跟我妈共事那么多年,您肯定知道那张藏宝图在哪!”
秦臻顺藤摸瓜,直接把话头抛回去。
“怎么,你也想要?我劝你别碰这东西,你惹不起他们的。”
两人一来一往,秦臻努力观察着面前的人,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荣叔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您。”
“你问。”
“我妈跟金蝉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方手上的筷子应声掉地,反应过来后,又赶紧捡起来。
“这……”
看出对方的犹豫不决,秦臻心里也在打鼓。八壹中文網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或许是怕说错什么,荣叔又开始跟他打太极。
“您这次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来劝我离开榕城的吧。”
从荣叔进屋到现在,他的眼珠子一直在左顾右盼,这个状态和秦臻印象里的人稍稍有些出入。
意识到对方也在试探他,荣叔赶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直起背:“你妈死之前给你留过一笔东西,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窗外的电闪一浪接着一浪,通过玻璃的折射,像快门一样,闪过屋里人的脸庞。
秦臻的眼皮一直在跳,以前荣叔很少对他有好脸色,更不会过问他任何关于遗物的事端。
他默默留了个心眼:“只有一笔能让我吃喝不愁的钱。”
“真的只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