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喂,宁队,有消息了,宋岚,女,去年5月份下的葬,办手续的人叫曾国庆,是逝者的丈夫。”
花生那边有点吵,他是在物业大厅里打的电话,今天赶上降价,来了一拨老人给自己选墓地。
听着有点可笑,但仔细一想,更多的是辛酸。
“好,还有其他的么?”
“有,这个曾国庆住在建湘路29号,是个餐馆的厨子,还有,宋岚的死也没说明白,她年纪轻轻三十出头,一没得病,二没出意外,冷不丁人没了,曾国庆也没要个说法。”
花生冷的直跳脚,大厅里的中央空调坏了,寒风直往袖子里钻。
“行,你带上资料先去,我随后就到!”
匆匆交代了几句,宁远洲挂掉电话,跟警员打完招呼,拖着秦臻走出墓园。
“嘿嘿嘿,你要带他去哪?”
后脚跟上来的唐潮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上来跟他拉扯。
“没你的事,回家去。”
“嘿,我是第一现场发现人,你甩掉我试试!”
“那敢情好,小李,你辛苦一趟,把人送回局里,做个详细笔录。”
本来还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可宁远洲偏偏不给他机会。
风雨中,他被小李拖住,眼看着秦臻坐上警车扬长而去。
“唐先生,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撒开,离我远点!”
唐潮甩开小李的手,气冲冲往路边的垃圾桶上踹了几脚。
后视镜里,公墓的雏形越来越小,秦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宁远洲不知道笑点在哪,纳闷的问。
“不好意思,我就是觉着你跟唐潮可能八字不合。”
“那小子嘴太损,你能跟他混这么久,我还挺意外的。”
宁远洲把暖气打开,努努嘴让秦臻打开手套箱,里面有好多功能饮料。
“他就那样,脾气不太好,其实也没恶意。”
“得,好话我就不听了,就当我两八字不合。”
“噗嗤,哈哈哈,宁队,你干嘛跟他过不去。”
宁远洲忽然正色起来:“秦臻,有个事儿我得提醒你,他来历不明!”
秦臻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我知道!”
“你打得什么主意?”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宁远洲更郁闷了。
“的确,我压根不了解唐潮,他的房子和当铺,都是在跟我认识以后开的,但是我们相处的这几年,他没露出任何马脚。”
“所以呢?”
“以我现在的处境,不宜大动,敌不动我不动,你放心,我不傻。”
秦臻打开一罐功能饮料,咕噜喝了一口道。
“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老话说得好,不要把弱点暴露给敌人,除非你是想引诱敌人上钩。”
“行啊秦教授,深藏不露。”
“过奖了。”
窗外的雨哗哗下,秦臻把嘴上的薄膜撕掉,蜡白色的唇纹一点点被揭开,露出正常的唇色。
他把耷拉的刘海往后捋,之前那种挥散不去的忧郁气质一扫而空。
终于能松口气了,为了让藏在暗处的眼睛相信自己是个软弱的人,他几乎花费了小半生。
宁远洲拍了拍方向盘又问:“说实话,你真把你妈葬在那儿?”
秦臻摘掉眼睛,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当然不是!”
“声东击西,聪明!”
车里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宁远洲是局外人,最容易发现破绽,之前因为秦臻牵扯案情的次数太多,他还在暗中偷偷调查过。
挡风玻璃被雨水糊住,可见度不高,宁远洲开始减速,二十分钟后,车从岔路口汇入建湘路。
在花生传来的资料里,30岁的宋岚,死因不明,她的丈夫曾国庆今年35,在一家湘菜馆做主厨。
建湘路是一条老街,排水系统不太好,路上的积水已经过脚面,车驶进去的时候,水花飞溅。
“到了!”
宁远洲把车停在一个正在转让的商铺门口,示意秦臻下车。
“好,坟头点心听着容易,做起来难,走,去会会他。”
宁远洲瞪了他一眼,把雨衣披在身上,小跑到屋檐下。
29号是个筒子楼小区,这里人群混杂,小混混,老弱病残济济一堂。
门口还有讨饭的乞丐,其中还有好手好脚的年轻人。
宁远洲进去的时候,被他们其中一个抱住脚,不给钱就不松开。
好不容易用十块钱打发了,又扑过来一排,宁远洲刚要发火,秦臻已经拿出钱包,往他们的破碗里,各放了一点零钱。
“行了,真当自己是散财童子,一个个好手好脚,活该穷困潦倒。”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上了楼,曾国庆家在三层,快过年了,很多人退房退租,楼道里堆满了各种纸皮零件。
宁远洲穿过国道,走到最靠近厕所的那一间,哐哐敲门。
根据花生反应的情况,曾国庆今天调休,没去店里上班。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花生后脚也到了。
他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开始解释:“宁队,对不起,我搞错了,这是宋岚生前的家,曾国庆不在这。”
“他们不是夫妻么?这里这么乱,宋岚一个人敢住?”
环顾四周,筒子楼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公共厕所在每一层的最右边,厨房也是公用的,单薄的木板墙隔离出诺干个如同牢笼般的住房。
“这我也不清楚,宋岚生前没工作,可能是夫妻关系不和。”
花生摇摇头,表示这些内容,他手上也没进展。
“那曾国庆现在住哪?”
“风铃公寓!”
这个地名秦臻很熟悉,他之前有个客户就住在那。
风铃公寓属于高档小区,房价一平方随随便便十万出头,压根不是老百姓能肖想的。
“那地我熟,但按照曾国庆目前的薪资水平,应该住不了那么好的房子。”
秦臻在走廊里打转,木制地板被踩得咯吱作响。
“真有意思,夫妻两的住房环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都来了,你们不准备进去看看?”
面对宁远洲的吐槽,秦臻好奇的往门缝里撇。
木门上挂着锁,这种锁芯很容易被人撬开,亏得小偷知道混迹在这里的人兜里没钱,也不稀罕那几个钢镚。
花生拉了他一把,示意:“没有钥匙,排除紧急情况,咱们这样算私闯民宅!”
话音刚落,秦臻忽然摘掉眼睛,抬起腿,用力一踹:“我不是警察,门开了,进去吧。”
他的动作很利索,让宁远洲开始怀疑,之前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是也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