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上,路标一个个往后退,当前车穿过一条隧道后,距离珊瑚海已经不远了。
唐潮比秦臻更清楚榕城的地下组织,但碍于身份,他不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
“秦臻,听话,别追了,珊瑚港太危险。”
正在专注开车的秦臻眼睛都没眨,淡漠道:“危险你就下车。”
驶出隧道后,他猛地把车停下,此番去意已决。
“我不下,要死一块死,要活一块活。”
“那就是你自找的,闭上嘴。”
有那么一刻,唐潮对秦臻有那么一瞬间的陌生,想到两人的友情,他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抵达珊瑚港已经是下午六点过。
苦于联系不上宁远洲,两人像是无头的苍蝇,不知该从何下手。
眼看天已经全黑,万勇把车停到一颗榕树下,戴上一个黑头套,径直走进对面的生活超市。
店里生意萧条得很,柜台里坐着一个年轻姑娘,捧着手机追剧。
万勇撩开塑料门帘进去,敲着桌面问:“你们老板呢?”
姑娘微微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的说:“出去了。”
“去了哪?”
“不知道!”
“我问你人在哪!”
万勇没什么耐心,一把抓住姑娘的头发,把她摁在柜台上。
“嘶,啊,码头,在码头!”
彼时,被黑暗笼罩的码头,海浪声成片。
在一个空档的仓库里,宁远洲被高高吊在半空中,不断有血从身上滴下来。
一旁的木架子上,张林昆被绑成十字。
他伤的更重,脸全被血糊住了。
宁远洲睁着一只眼睛,吃力的问:“木棍......木棍......醒醒!”
张林昆已经昏死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铁门很快被打开,进来的人是秃鹫,他后面的手下抬着一大缸烈酒。
“宁警官好魄力,居然还能动弹。”
“咳咳......有本事就弄死我,没本事,就等着在牢里蹲一辈子吧!”
“哈哈哈......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吗?”
秃鹫仰天大笑,他真想拿面镜子,让宁远洲好好照照自个儿的模样。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哦,是吗,我还非得让你服我一个试试!”
末了,秃鹫抬起手:“来人,把他给我扔进去。”
宁远洲眼睁睁看着张林昆被人抬起来,扑腾一声扔进酒缸。
“啊!”
惨叫声无比刺耳,酒精刺激着伤口,张林昆被活生生疼醒。
身体火辣辣的,烈酒渗入的地方比被刀剐还难受。
“妈的,你放了他,冲老子来!”
宁远洲红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放了他,简单,你跪下来,给我磕一个!”
秃鹫就想看宁远洲服软,已报自己的牢狱之仇。
“不能......不能跪......”
此时的张林昆已经奄奄一息,不断有人把他往酒坛里摁。
眼看着他快被折磨死了,宁远洲咬咬牙,坚定道:“好,我跪!”
“想通了!好,把他给我放下来。”
秃鹫往后退了几步,人摔在地上的瞬间,激起来厚厚一层灰。
落到这帮亡命之徒手里,宁远洲也不好过,他浑身是伤,但还是固执的爬起来。
秃鹫嘴里叼着一根中华,把皮鞋踩在宁远洲手背上。
“还愣着干什么,磕啊,磕的好,我可以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你……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宁远洲忽然睁开眼,一把抢过秃鹫嘴里叼的烟。
照着他的眼睛,摁进去。
“啊!我的眼睛!”
火星烧穿了视网膜,整个眼球粘连在一块,秃鹫捂着右眼,跪倒在地上嗷嗷叫。
“弄死他,给我弄死他!”
混乱中,宁远洲推倒了酒缸,用碎裂的瓷片割开了小喽啰的喉咙,抢过他手里的冲锋枪,对着反扑过来的人扫射。
“木棍,醒醒,还能动么?”
飞溅的弹片把墙皮打穿,宁远洲躲在一块加厚钢板后,屋里硝烟四起,张林昆张张嘴,虚弱道:“走......快走......”
“来,我背你!”
码头不止一个仓库,斧头帮一共五六十号人,把守着仓房的军火以及白粉。
宁远洲受了重伤,如果只凭借单打独斗,他们必死无疑。
好在军火库距离关押他们的房间不远,当子弹穿透禁火的标志后,轰炸的声响络绎不绝。
码头上升起了一朵蘑菇云,秃鹫的手下开始全力抢救军火。
宁远洲背着张林昆在热浪中穿梭,不断有酒和血从后颈流下来。
感觉到背上的人一动不动,宁远洲焦急的摇晃着他的手臂:“木棍,醒醒,不能睡,我一定,一定带你回家!”
“你好吵,我好累,让我睡会儿,就一会儿。”
“不行,张木棍,把眼睛给我睁开,这是命令。”
“你......咳咳......又欠我一个人情......”
眼看背上的人,气息越来越弱,宁远洲哽咽着:“好,我记着,以后一并还给你,兄弟,坚持住,咱们还年轻,人生路还长着呢!”
张林昆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烧得厉害,眼睛看不清东西,不断有血从喉咙里往上涌,把他的衣襟全部染红。
码头的夜格外冷,宁远洲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他的身体也已经撑到极限。
身后爆炸声不断,秃鹫放弃了军火库,带着手下追出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折在这的时候,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忽然传来一阵车轮声。
秦臻是听到爆炸声赶过来的,眼看斧头帮的人追过来了,他把车横到中央,截住子弹。
唐潮猫着腰快速下车,把重伤的两人扶上来。
血糊住了宁远洲的视线,他用力在唐潮的外套上抓出一个血手印:“走,快走,他们手里有重武器!”
车从码头飞驰而过,车后座的挡风玻璃全部被枪弹击碎,。
唐潮把宁远洲和张林昆拉到车座底下,苦于手上没有枪,要不凭他百步穿杨的本事,后面的车压根别想近身。
眼看后车要碾上来了,唐潮突然大喊:“秦臻,前面右拐,在巷子里甩掉他们。”
珊瑚港地广人稀,夜幕之下,各型各色的人开始骚动,小巷里有聚众赌博的,有刚吸完粉在路上发疯的,还有出来卖的上街拉客。
秦臻的车撞翻了牌桌,转入一条岔道。
但显然,秃鹫比他们更加熟悉地形,在这片四通八达点小巷里,他屡次抄近道,秦臻好几次死里逃生。
就在车尾被咬住后,危急时刻,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岔道口俯冲过来,黑车拦在秃鹫和秦臻之间,车里万勇从容的举枪,一击击毙开车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