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进到深夜,距离市中心稍远的榕城爱心孤儿院里,孩子们睡得正熟。
外头的院子里窸窸窣窣的,似乎是有什么人进来了。
老院长坐在房间的摇椅上,静静的看着,那个不速之客闯进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本相册,里面全是江美丽小时候的照片。
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很快一把单薄的刀片刺入门缝,抵住门栓,往一边的卡槽里一别,回弹声后,鸭舌帽男从外面进来。
“你来啦!”
“看来你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等我。”
老院长放下相册,理了理腿上的毯子道:“杀了我,放过那帮孩子,他们还小。”
“哈哈哈......你可真是要笑死我,还装好人呢?我看你是好人的面具戴的太久,摘不下来了!”
鸭舌帽男快步走过去,从袖口抽出来一把冰冷的刀,紧贴着老院长的脸继续道:“谁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买回来的,是我们的羊皮卷,你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是院长当太久,真以为自己是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了!”
院长的眼神里毫无惧意,她冷静的抬起手,把紧贴着脸颊的刀拨开。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许你们伤害他们。”
“哼,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就凭我背上的刺青,你要是敢乱来,我就用硫酸把图案融掉,让你们永远凑不齐九条龙!”
“你这是在威胁我?”
鸭舌帽男甩了甩腰上的面具,一把掐住老院长的脖子。
“艹,你个老东西,不过是上一辈的羊皮卷罢了,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院长年纪大了,手脚笨重,经不起鸭舌帽男折腾,对方硬生生掰开她的手指,把硫酸扔出去老远,腐蚀性的液体落在地上,把老木地板烫出来一个小洞。
“你!”
“少废话,把皮给我拿来!”
鸭舌帽男拎住老院长的衣领,把人从椅子上拽下来,摁倒在地。
刀尖很快挑开她的衣服,从肩膀的位置下到,转个圈来到侧腰,整个过程很快,老院长痛苦的抓着地板,她尽量隐忍着叫声,以免吵醒熟睡的孩子们。
从被刺下那副九龙拉棺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男人手起刀落,把她后背的整张皮扯下来,期间还连累肚子上的皮,也撕裂了一个口子。
老院子痛苦的捂着嘴,牙印都咬出血了,剧痛让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开始抽搐。
面具人把皮抓在手里,蹲下来,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
“艹,刚才不是很横么,怎么不说话了?”
“不……不要……伤害……孩子……”
老院子抓着他裤脚,吐出一口瘀血。
鸭舌帽男走的时候,孩子们还在睡,他们的房间跟院长的卧室紧挨着。
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身后老院长挣扎着爬过来,想阻止他痛下杀手。
男人把血淋淋的人皮塞进背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刚走没多久,孩子的房间传开动静。
呜呜的哭声猛在被子里,被窝湿漉漉的,孩子吓得尿了床。
乱糟糟的头发盖在脸上,他用小手捂住嘴,隔壁房间的声音他都听见了。
因为年纪还小,他始终不敢出声,只能等危险走远就,翻身起来看。
他踮着脚打开门,门口,浑身是血的院长死死盯着他的脸。
“奶奶,你流了好多血,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小孩用力去摇院长的手臂,声音都是哑的。
“好孩子……不要怕……好好活下去……”
老院长的手渐渐垂下,血沾在孩子身上,豆大的眼泪一股脑往院子的脸上砸。
孩子的哭声把睡梦中的大家吵醒,一个个小不点从床上爬下来,在看到院长奶奶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后,纷纷哇哇大哭。
一个懂事的大孩子胡乱擦了把眼泪,光着脚丫子跑下楼,去找客厅里的座机报警。
穿堂风吹过,小孩们抽噎着,院长奶奶死了,身体越来越冷,最早发现尸体的孩子回到房间,找来保暖的衣物,盖在奶奶身上。
接到报警电话后,宁远洲的脑袋都是懵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白天还好好的院长,晚上会出这种事。
孤儿院里没有帮工,院长一死,就剩一堆不记事的孩子,他们现在肯定吓坏了,宁远洲不敢耽搁,带着队伍就往事发地赶。
黑黢黢的街道只依稀亮着几盏路灯,夜风也抚不掉警员们脸上的汗意。
赶到孤儿院,张林昆戴着手套摸进来,确认院长的伤情,老人年纪大了,被这么一折腾,过度激动引发脑梗,人刚刚过世。
宁远洲让随同的警员把孩子带到房间里,他们中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才四五岁,实在不应该在这么童真的年纪,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
秦臻是最后进来的,他一直没说话,从罗阳的父亲,到罗阳自己,再到江美丽、沈玉,现在又是王院长,他们是不同的两代人,却因为后背的九龙拉棺刺青,一个接一个遇害。
屋里到处开着窗户,血腥味挥发得很快,有个大孩子没穿衣服,赤条条的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转身的间隙,眼尖的秦臻猛地从他的后背,看到一个刺青轮廓。
“小朋友,等一下!”
被叫住的孩子疑惑的转过头,他的眼圈通红,嘴唇因为抽噎,颤栗不已。
“叔叔......”
“小朋友,别哭,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秦臻从口袋里摸出来一颗糖,剥开,塞进他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却怎么都盖不住喉咙里的苦味。
“我.....叫李朝阳,今年八岁了!”
“乖,不哭,冷了吧,来,先把衣服穿上!”
或许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明明是八岁的孩子,可看身板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秦臻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肩上,顺手往孩子背上一摸,手指触到一阵清晰的线条感。
“你背上的图案,是什么时候有的?有多久了?”
小孩先是一愣,而后抬起枯瘦的手擦了擦眼泪道:“我不记得了,纹了很多次,院长奶奶说,要洗不掉才可以。”
“什么,你说这个图案是院长让你纹的?”
“嗯,奶奶说这是长大的象征,以后我就是男子汉了!”
孩子拍着浅浅的胸脯,努力忍住眼泪,孤儿院里还有好多弟弟妹妹等着他照顾,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不得不像一个小大人一样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