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次你喝醉嚷着要的那颗?”
提起这茬,秦臻当场黑脸,那是半年前的糗事,年后的星期日,几个行当里的朋友聚餐,唐潮也在,大家都喝多了。
“那会儿,你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我让你好好在沙发上躺着,你非得跑进卧室翻箱倒柜。”
“说什么没有夜灯睡不着,好不容易把珠子找出来,我一动你就哼唧......”
唐潮捂着笑痛的肚子蹲下来,却遭到了秦臻的佛山无影脚。
“以后再也不跟你乱喝酒了!”
秦臻把拳头攥得咯吱响,古玩圈里的人秉性都怪,像他这样温和的人不多,所以每次聚会,他都会成为众人戏弄的对象。
“那可不行,我还指着你给我介绍生意呢!”
为了稳住他这个大客户,唐潮提议请客赔罪。
正好也到饭点了,两人就近去涮火锅。
小店人不多,上菜也快,不一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一溜烟上了他们的饭桌。
锅里的红汤随着热油不断往外冒泡,唐潮一股脑,把猪脚,鸡腿全往里倒。
“老话说吃哪补哪,你腿脚不好,得好好滋补。”
对坐的秦臻瞪了他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腰花,调侃道:“你也是,这盘腰花都给你吃,一次补个够。”
要么说得沾点人间烟火,吃着涮肉,原本阴霾的心情也随着锅沿上的热气一哄而散。
明天就是十九号,阴间古董拍卖会,不是鸿门宴就是修罗场,两人在古玩行当混得年头长,对于这种非法地下拍卖会,也不是没听说过。
主办方的目的无非是捞钱或者捞人,捞钱还好说,捞人就有凶吉的成分了。
一般受邀的嘉宾都是有钱人,在进入拍卖会场后,看似不引人注意,实则在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这些富豪们就好似送上门来的羊羔。
一旦真被人盯上,出去以后,不出三天,就会家破人亡。
“这事儿你别管,我去安排。”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了,那么第一要保证的就是人生安全。
真要东窗事发,好歹还能全身而退。
“对方摸过我的老底,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不然你别跟着去,留在外面,也好有个照应。”
秦臻放下筷子,抿了口米酒,咂咂嘴道。
“那可不行,你一个人去风险太大,再说了,我也得去开开眼啊,不然守着这个小当铺,能有什么出息!”
唐潮和秦臻不一样,他是个油嘴滑舌的商人,在他这,人情和利益的天平是可以兼顾的。
饭局的后半段,两人针对去留点事有点小摩擦,回去的路上,双方都没怎么说话。
第二天中午,唐潮早早出去置办东西,剩下秦臻不紧不慢的坐在客厅,在玩迷宫逃生的益智类游戏。
现在他和这个深陷迷宫的纸片人一样,四周全是路,选择权在他手上,可谁也不知道,那些路能通向何方,是阳光大道还是丧命死胡同。
人生本就是一场游戏,只是有的人当真了。
榕城市近几年来,文物贩子越来越多,古玩原本是夕阳行业,但随着社会的发展,有钱人越来越多,大家在精神方面的需求很大,而对于喜欢营造面子工程的那波人来说,收藏古董是身份的象征。
傍晚六点,两人从家里出发,东塘公交站在城郊结合处,特别偏,附近的监控摄像头老早被人偷了,方圆几里内,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艹,选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被卖了都没人知道!”
唐潮蹲在站牌后边,用力抽了两口烟道。
等车的间隙,昨晚那个监理人的头像又亮了。
“车还有十分钟到,请秦先生和您的朋友提前带好眼罩!”
看到消息的瞬间,秦臻下意识的回头看,身后是块小山坡,光秃秃的,压根没地方藏人。
公交站坐落在一条公路的中央,因为地处城郊,连公车都只有早晚两趟。
“你找什么呢?”
唐潮见秦臻不断左顾右盼,估摸着是出事了。
“秦先生,车要到了,如果不想失去参会资格,请您和您的朋友提前带好眼罩!”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秦臻虽然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做。
厚厚的眼罩紧贴在眼皮上,日头彻底躲进远处的山坳,余晖快速撤出大地,晚来的黑暗,一点点,把这条狭长的公路吞噬。
一辆黑色轿车犹豫黑夜的影子,从很远的地方穿插过来,又一头撞进路灯的光里。
挡风玻璃后面,司机的眼神黯淡得吓人。
刹车声起,轿车在站牌跟前停住,惊动了藏在土坡后面的乌鸦。
犀利的鸣叫,让人心里发毛。
司机把后座的门拉开,快步跑到等车亭,在他的白手套触到秦臻肩膀时,对方小小的躲了一下。
秦臻和唐潮是被硬塞进后座的,里面还有一个人,唐潮的头撞在对方健硕肌肉上,发出沉闷一声响。
驶出公交站,车子沿着环山公路绕了好几圈,才从国道的出口下来。
车里加装过防噪音挡板,人在里面坐着,半分外头的声响都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两人被后座上的保镖拽出来。
对方个头特别高大,秦臻被扣住肩膀后,连挣扎都做不到。
两人被囫囵推入一个电梯箱,在即将到底时,保镖大手一挥,摘掉了他们的眼罩。
忽然间从黑暗中解脱,两人看东西都有点重影。
“带好面罩,快到了!”
唐潮本来还想理论几句,可转头一看,瞬间就被对方进两米的个头镇压得服服帖帖。
电梯里的灯瓦数很低,保镖脸上扣着一张鬼脸面具,连眼睛的位置,都只预留了两个纽扣大的小孔。
秦臻从口袋里掏出面具戴上,东西是唐潮置办的,图案有点浮夸,像极了八十年代的歌舞厅风。
从电梯里出来,对面已经有宾客在办理入场了。
会场设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剧院,门头有九只貔貅坐阵,两边贴着老旧发黄的春联,横批揭了,换成彩色绣球。
大门两侧,还有安检人员把关,嘉宾不被允许带任何电子产品进场。
保镖让秦臻在原地等等,他一把扛起唐潮,往右侧的黑房间去。
很快,房间里就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卧槽,你干嘛,别脱我裤子,你手往哪摸呢,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