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韩信,你一天到晚在那儿琢磨什么呢,要不要陪我去玩两把,啊?”
刘季,穿得一身暗红色的蜀锦,腰带玉佩,手中拋着两个骰子,一对八字胡下,嘴角永远挂着不羁的微笑。 他看着韩信一个人枯坐在地面上,手拿一根树枝在地上戳来戳去,不禁走过去提议玩两把。 “你很喜欢赌?”
韩信一个眼神也没给,依旧盯着地面。 “眼下就有一个赌局,你要不要试试看。”
刘季一听顿时来劲儿了,“哦,什么赌局,你说来听听。”
“陈仓。你来赌一赌,秦国在陈仓有没有严防死守。”
微风拂过,韩信厚厚的刘海被吹起,一对深陷的双眼,此时锋芒毕露。 “你想打陈仓?”
刘季被吓了一跳。 陈仓,巴蜀通向关中的关键要道,绝对的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刘季虽然不是很懂兵法,但这点肯定是知道的。陈仓这个地方,秦国绝对设有重兵把关。 “想从巴蜀攻入关中,拿下陈仓就是首要。但陈仓易守难攻,只需数千人便可挡住数万大军。倘若秦国留在陈仓的守将是个老成之辈,那我们连出巴蜀就都成了奢望。”
韩信一把将手中的树枝插到土里,然后抱着头就躺了下去。 他看着天空飘动的白云,倏忽感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陆言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二十多年前,陆言初到秦国鼓捣出了造纸术,印刷出来的第一本书就是《三十六计》,一度也给陆言赚到了不少武将的好感,连蒙武、王翦等人都虚心拜读过。 三十六计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计,其原型出处就是刘邦和韩信兵出蜀汉。 西楚霸王项羽把刘邦封为了汉王,领蜀地和汉中。刘邦听从张良的建议,率军入蜀之时,将进入蜀中的栈道烧毁,以表示自己绝不会再出蜀汉。 后来刘邦兵出蜀汉时,一面派人抢修栈道,迷惑关中守军,暗中则是速攻陈仓,最后拿下陈仓,取得了进攻关中的突破口。 当然,以上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典故的解释。历史上真实的陈仓之战,这个典故的真实性要打个问号。 刘邦进攻陈仓面对的,正是被项羽封在关中的雍王章邯。章邯在陈仓是设下严防死守的,不存在轻敌、没有防范之说。 典故归典故,其中的道理颠补不破。 如果秦国对陈仓无比重视,驻守的大将也是毫不放松警惕,那这兵出蜀汉的第一战,绝对万分艰难。 所以在韩信看来,陆言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为什么你初入秦国时编写的一本兵书,会把蜀汉与秦国当成对立的二者,然后想了一出从蜀汉进攻关中的计策。 这就很没道理,搞得他很苦恼。 “刘季,韩信,两位,家主有请。”
一个巴氏家族的弟子来找他们了。 韩信瞬间从地上跳起来,正色道:“请带路。”
刘季在后头略微动了动眼睛,嘴角勾起微笑。他知道,韩信这头蛟龙,已经沉睡得够久了,正渴望着觉醒。 现在就是,潜龙出渊,翱翔天上的时机。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雪晗的面前。 “刘季,陈胜、吴旷这两人,你认识吧。”
一见面,雪晗的问题便验证了刘季和韩信的预感,嬴政已死,陈胜、吴旷造反了! “陈胜、吴旷,他们两个都是以前农家的堂主,自然认识。山鬼师叔,有什么你就问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怎么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农家的口号,不瞒你说,每次听到这句话我这心里都热乎乎的。大丈夫在世,当然要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王侯将相,他们做得,我也做得。”
刘季一改平素放荡不羁的模样,抓着赤霄剑满脸的认真。 这是他的真心话,将相王侯的美梦啊,他刘季也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心。 不然的话,楚南公不可能看上他,赤霄剑也不可能在他手中。 “好,不愧是南公看中的人。”
雪晗出口称赞,随即把手一招,刘季、韩信面前顿时摊开一张巨大的地图。 “嬴政在东巡途中遭遇麒麟会刺杀暴毙而亡,陈胜、吴旷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如今山东之地已全面造反。燕、齐、楚、韩、魏,各有复国之势。天赐良机,此刻正是你二人建功立业之时。”
说着,她的目光便落到韩信的身上。 “韩信,你师承南公学得兵法,此时我从巴蜀出兵,你若领兵,会如何战法。”
韩信低头看着地图,眼睛在“汉水”和“渭水”之间来回打转。 思索良久,他开口道:“秦国国师陆言曾遗留兵法三十六计,其中有一计名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兵出巴蜀,亦不外乎这八字。”
“啊?”
刘季眉头一跳,扭头看向他说:“韩信,你真的假的,既然陆言都把这个写进书里去了,秦国守将不可能不知道吧。”
韩信没有回答他,只是接着阐述自己的计划:“欲取关中,必先拔下陈仓。欲破陈仓,必先出兵陇西。”
“陇西?”
“没错。攻取陇西,一来封锁汉水航道,防止陈仓之战时,陇西的秦军顺流而下,袭击我军后方。 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大举进攻陇西,或可令陈仓守将动摇,我便能趁机攻取陈仓。”
韩信眉头紧锁,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山鬼,“倘若陈仓还是岿然不动,最后也只有强攻取之。山鬼师叔,你在巴蜀威名远播,麾下许多能人异士,或可提供帮助。 只要攻下了陈仓,我方便从困守巴蜀变为据天府之国而望天下。进可掠取关中沃土,退可拒守雄关峻岭,立于不败之地。”
一句话,只要打下了陈仓,他们就算在巴蜀自立建国都没有问题。 韩信的话,雪晗深感同意。她看了一圈汉水上游还有陇西郡,红唇扬起,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好!韩信,我巴氏十年积攒的实力任你调用,这一战给我拿下陈仓。”
韩信却低头抱拳道:“师叔,我不敢夸口。陈仓守将如果是一位老成之辈,最后强攻胜算不大。”
“呵。”
雪晗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区区一座城关,我若有心,它根本阻不了我。届时,你率军在正面强攻,我亲自绕到其后,两相夹击,陈仓绝守不住。”
“原来师叔早有远见,韩信献丑了。”
“刘季。”
“是,师叔。”
“佯攻陇西,就交给你了。”
“嘿嘿,我刘季办事,师叔放心。”
刘季将赤霄剑砸了砸自己肩膀,笑着作出保证。 韩信眼睛一眯,一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剑鞘。 该出来透透气了,这是你我的第一战,你也一定在渴望,让天下见识你的锋芒,潜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