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不对，傅然开口冷冷地喊了她一声：“俞小姐。”
有些话，她不该说，他也不想听。
只不过不开口让她离开，是他的风度，也是他给她的尊重。
俞如凡自然知道傅然的意思，她鼻子一酸，红着眼眶拼命忍住想夺眶而出的泪水，甚至露出一抹笑来。
她不管不顾，还是开了口：“傅然，我喜欢你。”
这六个字一开口，滚滚热泪，也随之落下。
她慌忙抬手去擦：“对不起，这些话说得可能有些仓促和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说。”
俞如凡无疑是隐忍的，是聪慧的。
她甚至不知道现在做这些事，有多少是因为早上受了俞母的刺激。
“傅然，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觉一直没变过，从大学给你写那封情书开始，到今天，我一直都还爱你！”俞如凡眸色通红，口不择言。
这夺眶的泪落下，心头也同一时间溃堤，这多年爱而不得的心酸与苦涩在一瞬间爆发。
这些话压在她心底已经快要将她逼疯了。
薄唇一抿，傅然没有回应，但眸色一沉，显然已经开始不耐。
“你高高在上，我总是习惯仰望，因为你完美、优秀，所有美好的词用来形容你都不为过。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可我不想放弃，我想总有一天你回头会看到我。”俞如凡如竹筒倒豆一般，将这些年藏在心底的所有话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她神情激动，泪眼朦胧，近乎失态地与傅然表白。
“够了俞小姐！”冷不丁的，傅然沉声开口，墨色眸子轻轻抬起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缓缓道：“你不该说的。”
他不是傻子。
俞如凡的心思他很清楚。
但他以为他表现得已经足够明显，拒绝得已经足够明显。
如果她今天没有开口将一切捅破，那么世江集团依旧有她的一席之地，毕竟她是有才华和能力的。
可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那便两相尴尬。
“傅然，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我全心全意爱一个人，努力让他看得见我，我错在哪里了？”俞如凡喉头一哽，泪落得更猛了：“那顾意呢？她那样明目张胆的勾引你，她对你有我一半真心吗傅然？”
话峰一转，俞如凡毫无预兆地将矛头直指顾意。
一直毫无波澜的面色，终是在俞如凡提到顾意二字沉了下来。
“你没有错。”傅然冷眼睨她：“她是否真心我都心甘情愿，俞小姐请吧。”
他没有责任和义务教会俞如凡真正的感情是如何的。
也没有心情听她这里声泪俱下诉情衷。
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是上司与下属，仅此而已。
“你、你……说什么？”俞如凡身姿猛地一僵，颤抖着唇竟再说不出话来。
心甘情愿。
好一个心甘情愿。
他连眼神都吝啬给她一个，可对顾意却能做到心甘情愿。
她为他付出这么多，原来都是她在自我感动。
程同景闯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傅然面冷如冰，俞如凡满面泪痕，神情呆立。
这是唱的哪出？
程同景深吸一口气，站在门口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爱她，自然心甘情愿。”傅然沉了一口气，手起刀落，一次给了俞如凡一个痛快。
比以往任何一次拒绝，都要来得狠。
顾意于他向来不同。
气氛压抑，连空气都沉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程同景察言观色，轻手轻脚挪到俞如凡身边，压着声音道：“什么事可以等你情绪平复了再说，俞总监先回去冷静冷静。”
俞如凡恍若末闻，瞪着那双空洞的大眼，如行尸走肉一般，僵着步子挪出了办公室。
“先生，你交代的事都办妥了。”程同景稍稍一顿，舔了下唇角，又道：“俞总监……不要紧吧？”
他是个人精。
就冲傅然那句话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方才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俞如凡终于跟傅然摊牌，说出了藏在心中多年的情感，而傅然是什么人？傅然是冷漠得除了对顾意对谁都生不起一丝情感的冰山。
估计连听都不想听，更别提怜香惜玉好言相劝了。
傅然爱才，在俞如凡没挑明之前，他用行动来拒绝，希望她能幡然醒悟及时断了这份心思。
可俞如凡一直都不能认清这个事实，甚至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说出口。
程同景认为，她简直是失了智。
傅然面色不郁，凉凉瞟他一眼：“程助理若是关心，我可以批假让你安慰她。”
竟敢公然吃瓜，程同景真是有熊心豹子胆。
“这倒也不用，你给俞总监批个假倒可以。”程同景嘿嘿调笑两声，打着哈哈将这件事囫囵过去。
冷笑一声，傅然淡淡移开了眸子。
说破也好，如果俞如凡能想得通，以后会是个得力助手。
如果想不通，她离开世江，也许有更好的前途。
对他，对她，都好。
……
如游魂一般在街上游走了一个下午，待俞如凡回过神来，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捏在手心的电话不断地震动，响起，又停止，周而复始。
不必看她也知道，是俞母在催，催她去见相亲对象。
何其讽刺啊！
“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俞如凡掩面放声大笑，笑得站不稳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笑着笑着，不知怎的眼泪就顺着指缝打在膝上，她捂着脸，痛声大哭。
这么多年，她完完全全是个笑话！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发泄完情绪，俞如凡才起身离开。
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她面无表情地接起，里头传来俞母怒吼：“俞如凡，你搞什么鬼？人家已经等你半个小时了，你如果敢不去，回来你就能看到我的尸体。”
静静听完俞母的吼叫，俞如凡扯了下嘴角，轻声回道：“妈，你不用这样逼我，我去。”
不待俞母回复，俞如凡挂掉电话，找到俞母发来的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陈鹏吗？我是王阿姨介绍的俞如凡……嗯，我们换个地方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