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祁淼如此咄咄逼人，封瑾昀依然没有震怒，而是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本房产证。
“这套别墅已经被我买下了。”封瑾昀寡淡地解释，“就是我的。”
这人有病吧。
祁淼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压根就没关心那本房产证。
“封瑾昀，你还真是没脸没皮。”祁淼忿忿不平地说，“你把禧禧害死了，还敢来这里死皮赖脸地住着？”
“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祁淼充耳不闻，自顾自地上楼。
“我今天是来取走禧禧的东西的，和你没关系。”
“滚出去！”
封瑾昀立刻追上祁淼，但祁淼却他推开了，大步走进叶禧的房间。
这里看上去依旧是一位少女的房间，从各种纪念照和礼物来看，这位女孩的家人一定很爱她。
可是，这里同时也在提醒着来者，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祁淼的眼光立刻柔软下来，满含情愫地逡巡而过。
封瑾昀眼底却泛着红血丝，他大步一跨，立刻挡在了祁淼面前。
“你没资格动她的东西，出去！”
“是禧禧让我来的。”祁淼理所应当地说，“她不想我和她的回忆落进你手里，所以让我来拿走。”
“不可能！”
封瑾昀冷声回绝，祁淼却不以为意，动作熟络地在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本相册。
“你知道她的房间我来过多少次吗？”祁淼一边翻看着相册，一边嘲讽封瑾昀，“她没带你来过吧？这些事，当然也不会给你说。”
封瑾昀不动声色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冷眼看着祁淼手上的那些照片。
每一张都是叶禧和祁淼合影，在祁淼身旁，她总是笑得很开心。
“我从来不会让她生气，也不会想方设法地伤害她。”祁淼不甘心地开口，“封瑾昀，你把这一切都毁了！”
“她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人。”封瑾昀语气坚定，“叶家落难时，只有我出手帮了她，以身相许本就是应该的。”
“封瑾昀，你这个畜牲！”
祁淼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突然攥住了封瑾昀的衣领。
“你是怎么伤害她的！你说啊！我一定替她加倍奉还！”
“是么？”封瑾昀薄凉地说，“那她为什么宁愿选择沈云祁，也没多看你一眼？”
“你这个人渣知道什么，你配知道吗！”
祁淼怒不可遏地推开他，将那本相册护在怀中转眼就夺门而出。
封瑾昀落寞地蹲下身，打算去捡落在地上的纸张。
可是他才刚伸手，一阵猝然头疼立刻逼得他眼前发昏。
一些零碎的记忆暴力地在他的记忆里撕开一道口子，随后便蜂拥而来。
“谢谢你救我，你叫什么名字？”
“叶禧。”
清丽的少女在他掌心里勾勒着笔画，封瑾昀至今仿佛都能想起那阵酥麻的感觉。
“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来找你。”
“可是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你不必寻我了，再会。”
“禧禧……”
“瑾昀，瑾昀？”
封瑾昀听见这几声呼唤，意识立刻明晰。
他猛然惊醒，自己现在果然在医院。
谢新阳愁眉不展地站在他床边写着病历，一边叮嘱道：
“我给你办理了住院，近段时间，你在医院好好休养。”
封瑾昀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谢新阳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谢新阳，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我会联系专家组想办法。”谢新阳认真地说，“尽量恢复那段记忆。”
封瑾昀缓缓闭眼，无力地摇了摇头。
有些事，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他一直牵挂着的人，现在再也回不来了。
那样的遗憾与苦楚，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点滴输完后，封瑾昀又离开了医院。
当谢新阳着急地带人到封氏墓园找到他时，封瑾昀正孤身一人坐在一座新立的衣冠冢前，手里夹着一根静静燃烧着的香烟。
“瑾昀……”谢新阳低低地喊了他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新阳遣散了身后的保镖，在封瑾昀身旁蹲下。
“瑾昀。”谢新阳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禧禧已经走了，这是事实，你早晚要接受的。”
封瑾昀无声地杵灭了烟头，空茫道：
“我知道。”
“她现在一定很自由，得到了她想要的快乐。”
“我明白…”
封瑾昀低着头，不敢直视墓碑上的字眼。
“可是我还是很想她，她回来打我也好，骂我也好，要我偿命也好，可是为什么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
封瑾昀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完全没了寻常的坚定与冷静，谢新阳甚至听出了一声……哭意？！
“我们甚至都没有好好道别，她那么怕疼……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有多痛啊……”
“瑾昀，对逝者最好的慰藉就是生者好好活下去。”谢新阳温声道，“只要你没有忘记她，那她就是永远存在着的。”
“叶禧……禧禧……”
封瑾昀在冢前一遍又一遍地喊她，天上的月光撒下来，像化了的盐。
直至深夜，谢新阳才陪着封瑾昀一共回到了医院，正好碰见秦墨前来汇报。
“把你知道的，一点不落地说给我听。”封瑾昀沉声命令。
“封总，我们根据颜川给的信息查下去了，当时救您的的确是少夫人，您回国后的第一笔资金，也是少夫人投资的。”秦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是我们查不到少夫人的家庭信息，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叶承和吴沁香并不是少夫人的亲生父母。”
“这么说，她有可能还有亲属在世？”封瑾昀死寂的眸中终于划过一抹活色。
“不排除这个可能。”
“不惜一切代价去查，一定要查清楚！”
“是！”
封瑾昀仿佛抓住了一点微光，不过这也只是他能尽的一点绵薄之力而已。
他的禧禧，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封瑾昀猛烈地咳嗽几声，短短几天，就憔悴得像老了十岁。
昨天媒体还在炒作叶禧的事，不到一天，舆论已经被他清理得一干二净。
“禧禧……”封瑾昀艰难地出声，“你要干干净净地走。”
我不会忘记你的。
封瑾昀孤身站在窗边，看着那片心心点点的万家灯火。
可是天地之大，他已经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