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的平日出乎陈桃安意料般的平淡,一连几天都没什么案件发生。
要是一般什么混日子的衙役估计领着薪禄就偷着乐了 可他心里一直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六扇门逛一逛。 殿试前几日也结束了,放皇榜的日子也定在今天晚上的花灯节上。 今晚上还和班兄有约定。 陈桃安走在街上,都是热热闹闹一片 原因还是因为这次花灯节规模宏大,听说名门望族,门阀士族,皇室贵族家的娇小姐也多半会出来结几个闺中密友出来逛一逛这元宵。 .... “卖包子咯,新鲜出炉的热包子哦!”“各位客人,来看看这新出的包子热腾腾的......” “妈妈,我想吃这个。”
一个小孩指着推着冰糖葫芦的车子,咬着手指拉住妇女的衣角央求道... 大大小小的店铺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 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街道来来往往,过往的人们看看这儿,望望那儿。 小摊的摊主卖力的吆喝着,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 “哎嘿,这太安城还真是热闹啊”陈桃安左看看右看看不禁感叹道。 “身上刚发了些银两,要不去天一阁转转?”
陈桃安紧了紧口袋。
天一阁,天子御赐名。 当年大庆以武立国,十几年禁绝江湖民间窝藏兵器和武书。 不少道家和佛家的心法都被封锁在大大小小藏经阁由锦衣卫把守。 后来那袖儿乔年成立了天一阁收录天下武书心法和不为人知的秘术。 并对天子承诺只是为了传承和保护,并无私吞之意。 天子也十分看好这个来自东方百越的智谋,大手一挥,允了。 当时整个庆安谁不知道那一只袖乔年?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乔年上交天一阁给了六扇门,但条件是规矩永不能变: 天下人皆可以买上几本那武学传奇,但只是篆刻的摹本,原书处于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防止一些居心不良的势力争抢,一个户籍只能买上五本,并且是没有名字的书簿 谁也不知道自己学了什么,要想鉴定到天一阁还得花上些银子。 天一阁,以天歌。 这就不得不说大庆朝廷的高明了 就这一手,不知道充盈国库多少金银,给边境将士带来多少粮草。 这自然也是与朝堂户部联合的好处。 但失去了天一阁的乔年啊,却被人戏称为“半只袖”。 陈桃安上次花了二十两买了两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江湖功法。 一本轻功,一本剑法。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 如果没什么本事就去六扇门截下自己处理不了的外事,就算死在荒郊野外也不能怨上别人。 穿过几条街后来陈桃安到了一座琼楼前,那玉雕府牌上赫然是“天一阁”。 门前两位青衣侍女右腿后稍,交叉于左腿后方,屈膝下蹲。 同时两手置于大腿两侧捏住裙摆上提,做了个万福礼。 陈桃安颔首进门。 陈桃安如之前一样,没有想什么直接拿了两本就结账走人。 这世上总有人愿意为自己花些冤枉钱,有些进天一阁前拜佛上香,有些请江湖道士算上一挂,更甚的有人在门前摆起了摊子,什么收书出书换书都有。 一些术士异人能凭借自己的本事选上几本绝世功法也不会有人会说三道四什么。 毕竟,一个人,一辈子,就五本书,任你选又如何? ....... 陈桃安拿起两本书翻了翻,发现一本是剑法,一本是心法。 讲的是什么气之道,说的似有似无的,但陈桃安微微运起几个周天,发现心法很不一般,隐约有带动武道境界的意思。 他自幼随着北凉退役的老军官学武,一身基本功十分扎实, 那位老人也很喜欢这个天资聪颖的徒弟,只是自他娘离开后,他再也没心情跟着老人习武了,这让那位老人叹息不已。 陈桃安现在不过是中三品的中流武夫罢了。 打个一二十的庄稼汉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要说什么银锣,还差得远。 打坐结束后,陈桃安睁眼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外面灯火通明。 他也不做停留,换了身青衫就去醉仙楼找班昭。 还没到地方,就看班昭身边赤、靛、紫、黄四种颜色交相辉映, 正是麝月(靛)袭人(赤)、晴雯(紫)秋纹(黄)四人。 陈桃安有些无奈的上前向四位各有千秋的女子问好 “陈兄不用客气了,我们边走边聊吧。”班昭看着有些害羞的陈桃安说道。
其实陈桃安并不是害羞,只是一路轻功赶来,面色才微微红润。 麝月,秋纹都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如玉般地青衫公子。 袭人看到陈桃安想起那天的事情后面色有些羞红。 而晴雯看了看陈桃安胸侧的绣上的桃花,便不再打量。 陈桃安与班昭并肩走在街上,四个女子在后面嬉闹。 元宵节期间赏灯活动热闹非凡,夜夜笙歌,通宵达旦。 花灯的大放异彩反映了社会升平,经济富庶。 如今盛极一时,活动规模相当浩大,观灯人潮万头攒动,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出外赏灯,这或多或少地歌颂了“文景之治”。 即便以前在大漠,也有着“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色。 当今天子庆景帝龙篆设立在元宵节前后三夜取消宵禁。 并扩大实施“放夜”,方便人民赏灯。 早期制作时多形似锣鼓而得名,流行的种类有走马灯、骰子灯、圆灯、关刀灯等。 几个丫鬟凑热闹缠着自家公子买了四盏提灯,大红色的带着黄晕 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倒是引得不少人注目,而班昭似乎也并不在乎。 陈桃安望着天上飘着的那些一群灿烂的红色孔明灯。 武夫视力较好,他突然看到有一盏上面站了个形似猫狗的黑影,然后那一盏便迅速黯淡,缓缓西沉下。 陈桃安有些意识到,那可能便是妖。 但如果妖不犯事的话,他也并不想主动招惹。 天上皓月当空,‘烟花潮’过后,有的放着许愿灯,有的去寻欢作乐,有的不知道又瞄上了哪家的小姐,蠢蠢欲动... “陈兄,麝月刚才可是说你的名字跟个女子似的,不如喊你桃子更亲切些。”班昭促狭地笑着告密。 麝月羞着脸说:“公子,快闭嘴。”
陈桃安无奈地笑了笑,五人的气氛又再次活跃了起来。 一路上,四个丫鬟倒是缠着两位才子要吟诗作颂起来,班昭笑声道: “桃子啊,这四个丫头文采可是不输那些个榜上才子的啊,要不要比试一番?”
陈桃安豪爽地开口:“倒是‘巾帼不让须眉’那便来试试。”
麝月举起提灯,开口道:“花市无尘,朱门如绣。”
袭人摸了摸红袖子接句道:“娇运瑞雾龙星斗。”
秋纹看了眼大家故作忧愁道:“沈香火冷小妆残” 晴雯轻声淡淡结尾:“半衾轻梦浓如酒。”
班昭和陈桃安对视一眼,笑了笑。 “果真是有备而来,出口成章。”
这也算是属于四姐妹独有的默契了。 陈桃安回身望向太安城皇宫,入夜一城花灯就像是春天开满郊外的花儿挂满千枝万树,又像是被轻风吹落星星,点点犹如雨下。 风箫的声音悠扬激动,玉壶的灯光流转,整夜的鱼龙角抵的游戏到处飞舞。 多少闺中玉人插满蛾儿,戴着雪柳,飘着金黄的丝缕 一路上满是欢声笑语,袅娜轻盈地从这边的人群走来,又向那边的人群走去。 陈桃安笑笑,脱口而出: 这不正应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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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女子皆是一怔,明白这是大意境,但随即嬉笑道:“陈公子耍赖,拿个残句戏弄我们。”但随即袭人和晴雯又发愣起来,只有秋纹和麝月还在笑声打趣。 陈桃安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班昭摇了摇头神采奕奕地说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桃子这是把诗句放在了盛世里,留给你们品味呢。”
陈桃安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肯定不否定。 今年这花灯节不同往日,倒是有些趣味, 陈桃安许久没被拂动的那颗心似乎涌入了些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