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追到拓跋雪的时候,拓跋雪已然哭得满脸皆是泪水。泪水混着妆容,瞧着着实狼狈。眼见被沈薇堵了面前的路,拓跋雪赶紧转身,可沈薇却又速度极快地闪到了她的面前:“公主殿下如此国色天香,若是哭花了脸,被旁人瞧见,可就要被笑话了!”
“只会被你一个人笑话,谁敢笑话我?”
拓跋雪将双手从脸上放了下来,着实不悦地盯着沈薇,“枉我方才还在夸赞你,你现在一定很是骄傲吧?我一个北漠公主居然比不过你这么一个山野出来的人儿!”
“山野出来的人又如何了?我还不是拥有这一身医术和武功吗?”
沈薇挺了挺胸膛,说话间也皱起了眉头,“再者说了,你可知晓为什么其他人不敢笑话你?”
除了宇文璿之外,拓跋雪可从未听过有人敢这么同她说话,一时之间就愣在了原地。“你……你给本公主放规矩些!”
“你是公主,所以宫中每个人待你都是恭恭敬敬,可若是你没有这个身份,天下间又有多少人能够理会你的小性子?”
沈薇翻了个白眼,稍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宇文璿喜欢谁,是他自个儿的选择,我也没有办法!当初我与他相遇,全因我救了他一命!”
“你不是最近才来京都的吗?怎么会救了殿下一条命?”
拓跋雪立马错愕地问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若不然,我们去你殿中说?”
沈薇走到她身边,毫无旁人那种遮遮掩掩的模样。拓跋雪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此事对她并不会产生任何不利,这才是点点头。“不过你定要说真话。待会儿,本公主可是要与太子殿下核实的!”
拓跋雪委屈巴巴地走在前头,稍有不适就前去踹宫道边的树干。沈薇顿时明白了,这个北漠出身的公主,由于人文原因,估摸是养成了一身刁蛮性子和率性模样。于是和大曜国以文与法并重的观念不太一样,便是落了个跋扈名号。若是沈薇自个儿在宫中多呆些时日,应当也会传出不少不利的谣言来。看起来,似乎北漠更适合她。可谁让北漠野心太大,死性不改,一心想要纠缠三国之间妄图渔翁得利呢?沈薇一想到这些便是再不愿与北漠之人为伍。对,她接近拓跋雪,只是为了减少拓跋雪对她的敌意罢了。只是为了保全自个儿的性命。冰雪殿,顾名思义,整个殿中的积雪都没有被清扫。拓跋雪位于北漠荒漠地带,自然是从未见过雪。因而这一次,皇帝才特意为之。还未走进殿门,沈薇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赶紧运行内力暖暖身子。拓跋雪自个儿反倒是冻得浑身发颤。拓跋雪回头正想说几句叮嘱的话,可没想到沈薇根本没有受到冰雪的影响,便是也懒得说话。“雪公主,你回来了!”
留在殿中的贴身丫鬟亭亭与玉立二人赶紧迎了上来。“这位是……”“这位是沈姑娘。你们赶紧端壶茶水来!”
拓跋雪刚是露出些不拘小节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一个沈薇,便是赶紧清了清嗓子,又将声音压回了属于小家碧玉那般的稚嫩与娇羞。沈薇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拓跋雪的秘密。与沈薇一样,拓跋雪根本受不住这脑袋上的首饰与繁华的衣衫,因而便是时不时地晃动一下脑袋。“沈姑娘,该轮到你说话了!”
她们二人刚是坐下,拓拔雪便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沈薇还未来得及休息呢,就得赶紧回忆曾经的事情。拓跋雪一听到宇文璿差点儿被人绑着大石块淹死在池水之中,吓得浑身一阵哆嗦:“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谁人的心肠如此阴毒?”
“还能是谁呢?”
沈薇差点儿说出“宇文硕”三个字,话音刚落便是赶紧噤了声,掐了好一会儿手指,这才是将即将出口的话转变了一下,“还不是那些劫匪!”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其实这句话也不假。不过,不能一概而论。就像你方才所言的山野之中出来的人必定得不到什么好前程一样,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也不能用一两句话来对旁人的人生进行概论!”
“好了好了,你这个人,怎么同先生一样喋喋不休!”
拓跋雪听得头疼,便是赶紧将脑袋给捂了住,顺手偷偷拔下些珠钗。眼见沈薇面目诧异地看着她,她这才是随口胡诌出一个理由来:“你瞧瞧你,身为裴府的小姐,却是穿得如此素朴。本公主将首饰摘下,不过是为了防止你在本公主面前显得虚了气势罢了!”
真是好笑,身为情敌,居然在这儿给别人让气势?沈薇一听这话当即掩唇大笑起来。拓跋雪被她这么一笑顿时给笑懵了,手握着那些首饰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放。“没事没事,你摘了也没事,我只晓得,这些东西重得很,所以你瞧,我多用发带!”
沈薇晃了晃脑袋上那鹅黄色的绸带,再看拓跋雪那张精致的小脸,顿时有了主意。“你先别动!”
沈薇说话间就往她身边靠。拓跋雪本想挣扎,可眼见她并无什么恶意,便也乖乖地坐在了那儿。说来也奇怪,二人之间明明该是成为仇敌,可关系看起来却这样亲昵。端茶而来的亭亭正是推门而来,眼见沈薇在给拓跋雪解下发带,便是赶紧放下锦盘前来阻拦。拓跋雪也鬼使神差地抬手让她莫要动弹。亭亭在一旁谨慎地看着,唯恐沈薇做出什么不利于拓跋雪的事儿来。而沈薇一心在拓跋雪那头飘逸长发之上,哪有功夫注意这些?她将拓跋雪头顶的两根带着铜铃的蓝色绸带解了下来,再用手将上头一部分梳理了一番,高高耸起的违和发髻这才得以调整。随即,重新用头发与绸带共同编制了两股细小的麻花辫。一左一右,覆盖在铺泻而下的长发之上。麻花辫尾端,她用剩余的绸带系上一个小小的蝴蝶结,两个铜铃正巧垂挂在下头,稍是一晃就“玲玲”作响。怎么看都是一个飘逸美人儿。而且,一方面将她那率性性子限制了些许,添上了一丝温和之态,另一方面,也是变得轻便不少。亭亭睁大了眼睛盯着沈薇做出的发髻,还未说话就赶紧转身去寝屋里头取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