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给我滚开!”
许庾之等人正在商谈龚连城的伤情,还未一刻钟,房间里头就传来一声重喝。即便是耳朵不好的沈老先生也听出来那是龚连城的声音。“这,这沈温,不会真的是灵隐子的徒儿吧……”沈老大夫低吟了一声,匆忙要推开房门往里头走。一直绷紧了神经的许庾之也赶紧冲了进去。可他们刚到房门之前,房门就被沈薇给打开了。“谁都不容许进来!”
沈薇喝了一声就重新将房门合了上。沈老大夫掏掏耳朵,困惑地看了许庾之一眼。“沈先生说什么来着?”
沈老大夫奇怪地问道。许庾之想要发怒,可梗在胸口的那种感觉让他不敢如此。眼见龚连城醒了,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让沈老大夫给他把脉。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齐君复和一凡等人还在这儿,沈薇也不可能一个人跑了。而房间之中,沈薇气势汹汹地逼近床榻。过着床褥坐着的人正是龚连城,他面目狰狞地看着沈薇,已然将她当成了最大的一个敌人。“让我滚?我可没有那么胖,滚不了。你,估计可以!”
沈薇讽刺了一句,迈起绣花鞋正要往里头走,就又被他瞪了一眼。“瞪什么瞪,要不是我,你这双大眼睛应当就要去黄泉路上看风景去了!”
沈薇翻了个白眼,毫无先生架子地坐在了床榻边的凳椅上。“你救我?骗人!你什么都不会!”
“呦,我什么都不会,那我是怎么进来这行医院的?”
“你不过是贿赂了许维进来的!”
龚连城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可沈薇也不恼,毕竟,她还想借着他的手在行医院多混些日子呢。一个能够让许庾之胆战心惊的人,想必说的话,许庾之也一定会听。“那你呢?你不也一样。所以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沈薇摊着手摇了摇头,俨然是一副“能奈我何”的挑衅模样。龚连城捏紧了拳头,终是憋不住情绪要下榻朝着沈薇冲过去,可脑袋的疼痛让他在原地晃了一下就重新倒回了床榻。“可别动了,谁受了伤难道心里头不明白吗?”
沈薇环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既然醒了,也可以去问问行医院的人,所有先生救你不成,唯独让我来才能够将你给弄醒,我难道还没有资格成你的先生?”
“资格?你有什么资格?我可是举城上下在医术上难得的天才,你和我比?”
龚连城抿了唇,沈薇也不理他这些自夸的话,直接从发髻之中摸出一根银针,站起的瞬间朝着他的脑袋上扎了过去。他正想将她推开,可全身一阵酥麻间怎么都动弹不得,想要说话也是一种奢求。“你是天才,你应当有十岁了吧?接触过银针吗?”
龚连城还来不及摇头,就感觉到腿传来一阵剧痛,再定睛,竟是发现沈薇将另一根银针扎进了他的背部。“你只是瑞东斋的天才,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人何必这样骄傲自大呢?”
沈薇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将两根银针拔了出来。龚连城全身一软躺在了榻上,看着头顶那一小片红色的帘帐,什么都再入不了他的眼睛。“傻子!”
龚连城再骂不出什么话,只好弱弱地呢喃了一句。“你救我干嘛?”
好一会儿,他才起身问道。沈薇翻了个白眼,着实不悦道:“还不是怕你家老爷子掀了我瑞东斋的屋顶?”
“哼,我可是龚家的宝贝,你们若是伤了我,我爹自然要找你们的麻烦!”
“你是宝贝?恐怕龚连杰才是宝贝吧!”
沈薇故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顺势将火引到龚连杰身上。从余娉的口中,她明白了龚家龚连杰身为庶子,故意撺掇龚连城惹是生非,自个儿反倒是一副乖巧谦让的模样。也不知道这龚连城怎么会这样蠢笨。“胡说八道!”
龚连城也翻了个白眼,但实在是有些气虚,只好自顾自地盖好被子躺了下去,“限你在我数三下之内走出这个房间,要不然,即便是你救了我,我依旧会让我爹爹追究你的责任。”
小小年纪就这样不饶人,实在是叫人觉得可恨。“你就不信,是龚老爷先教训了你?”
“你在这儿躺了有一日了吧,你兄长龚连杰人呢?好像都没有来过呢!”
沈薇如实说着,“你以为你是嫡子就可以这样嚣张,可你难道不明白,若是再这样招惹是非下去,恐怕,整个龚家都要被你连累了!”
“什么意思?”
龚连城毕竟年纪小,哪里明白她在做什么?“等到明日,那么多学生和先生,人多口杂,一定是能够将此事闹到太子殿下那儿去,你说,若是太子殿下知晓了此事,再是顺藤摸瓜发现龚家老爷威胁其他人家的事儿,龚家老爷和我,谁会先被处罚?”
“而龚家老爷一旦受了罪,再受到身边一些人的撺掇,恐怕就要将你这些年来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不可能,爹爹才不会……”“你爹爹不会,可你兄长会呀!”
沈薇凑近了他身畔笑道,“或许此刻,你兄长正在某处盼望着你就此离世,这样一来,整个龚家就能名正言顺地到了他的手中,不是吗?”
和一个十岁的小娃娃说这些尔虞我诈的事儿,沈薇当然是觉得有些烦闷。不过,就事论事,在这件事情上,龚连城也算是一个受害之人。她这次,便是顺便提醒他几句。“你若是不信我,那你明天就走着瞧咯!问问你兄长为何没有将此事先行告知你爹爹,再问问你们府上下人,你兄长在平日是否告了你的状,又或是……”“你别说了!烦死了!”
龚连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呵斥间一下将脑袋埋进了床褥之间。“对了,你若是发现事实果真如我所言,也不必来找我了!这些事情恐怕已经让我成了院长的眼中钉,该是要被赶出去了才对!”
“不过,事已至此,你该是要听话些,要不然,就算没有离世,在龚家长辈的眼中,恐怕再不会认你了!”
沈薇毫不在意地说着,“哒哒”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引导着龚连城的想法,最后一下将房门合上。房间里头隐约传来了呜咽声。“多谢沈先生了,不过,现在沈先生该是到我的书房里头来一趟了吧?”
许庾之那双饿狼般闪着绿光的眼睛一直死盯着沈薇,沈薇也不害怕,自顾自地跟在了他的身后。沈老大夫略显困惑,但也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