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难不成，我的银子是您老人家卖菜挣的？”
沈薇本不想坐马车，可被李婶儿这么一说，当即跟在了男人的背后，同时也从荷包之中摸出了一两碎银子。“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
李婶儿抿着皱巴巴的嘴，倏忽间从摊子后站了起来。“怎么说话？自然是用嘴来说话！这都过了晌午，您老人家的菜还没卖完？”
沈薇边冷嘲热讽着边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男人。周大婶子因她而死，她却不能当即替周大婶子复仇，只能以这种法子报复一个恶臭老婆子。一想到这儿，沈薇唇间的笑意里也充满了涩意。男人当即不耐烦地扫了李婶儿一眼：“干嘛？我招揽点生意你就这么搅和？怪不得没有人买你的菜！你看这菜都蔫巴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男人的话在李婶儿心里头又是一记重击。她捂着心口，哀嚎了几声就重重地跌了回去，坐在地上不停地冒汗。沈薇扫了一眼她惨白的脸色，仍旧跟在男人身后。而紫霜则是警惕地扫着周围，就连看向男人之时，眼底也充满了冷意。“小姑娘，你这小丫鬟是不是脾气不大好？”
男人正想转身和沈薇说话，冷不丁却和紫霜对视了一眼，当即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是啊，她最看不惯那种说废话的人，你没发现她腰间有剑吗？那剑可不是吃素的！”
沈薇挺了挺腰杆说道。紫霜看得出来，她这是在提醒男人不要有过多的想法。果然，男人一听这话，余光又偷偷地扫向了紫霜，立马缩了缩肩，再是咽了一口口水重新说道：“我平日也讨厌说废话之人。方才那个李婶儿，可是在摊贩间出了名的刻薄。我这才说了那些狠话！小姐你应当没有觉得我太过分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什么过分的？”
走到东街，沈薇正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一根偌大的木桩边上，浸了油的麻绳一头接在马脖子上，一头绑在木桩上。“就是这辆了。一两银子，不知道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呢？”
男人正美滋滋地咬了咬银子，一听沈薇口中的“鹿城”二字差点儿从木板上跌了下来。“什么，你们要去鹿城？”
“对啊，莫不是太远了？缺多少，我补给你就是！”
沈薇不愿在外头逗留太久。万一那李大婶子突然想起来她就是那个玉儿，然后在边上各种闹腾，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可男人却只是摇头。纵然沈薇将银两塞到他的手上，他也是执意不走。不少行人困惑地看着他们二人，但也只是困惑。“不是，姑娘，我可提醒你们，鹿城这地方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
沈薇这下也皱了眉头。她不欢喜旁人在关键时刻说话这样拐弯抹角。“这……这你们不知道吗？鹿城出事了！”
男人赶紧将声音压低了，鬼鬼祟祟地往周围扫了一眼，眼见没人关注他们，这才是继续说道，“鹿城最近出现了好几具僵尸，只在夜间行走。鹿城的人可都是吓坏了，不少人都搬家了。你这还要过去！”
“僵尸？”
沈薇心底一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是啊，好像有个四五具，但是具体谁知道呢？也许暗中还藏了好几百具呢！”
“鹿城的官员呢？他为何不将此事上报？”
一听“僵尸”二字，沈薇顿时有些担心齐君复他们了。那个女人说，若是她不去，齐君复等人就会出事。而且，一凡应当已经被捉。“官员？我可听说那里的地方官早就跑了，所以你们才不知道啊！”
男人咬紧了牙，说话间时不时地去看大街上的人，眼底的淡然就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沈薇一把扯住了荷包：“叔，既然你不去，你不如就将马车卖给我，我们自己去！”
“小姑娘，这真的不是马车的问题或是钱的问题，主要是，我怕你们去了，再也出不来啊！”
“听说那些僵尸还会咬人呢，万一咬了人，整座鹿城可就完了！”
男人一惊一乍地说着，额上冷汗直冒。他经常性地抬手去擦汗，将整张脸给抹得狼狈极了。沈薇见他这样惶恐，早已不再勉强。只不过，这马车，她一定得要下来。有了马车，她们就能更快抵达鹿城，把鹿城的事儿给摸清楚。“可不是还没有咬人嘛！”
沈薇赶紧盈盈笑道，“没事的！里头还有那么多的人，若是僵尸会伤人，他们怎么可能不跑呢？”
沈薇赶紧抚慰着，说了许多类似的话，这才让男人冷静下来。男人看看那朴素的鹅黄色马车，又看了看沈薇眼底的星光，这才不大情愿地点了头：“姑娘，那我先说清楚了。若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能怪我。”
男人一边将麻绳解开，一边无可奈何地叹着气：“也真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去鹿城。在京都待得不是好好的吗？非得要过去送死……”沈薇佯装没有听清他的话，摸出五两银子塞到他手中后便让紫霜赶车走了。直到再没了他的身影，沈薇才是松下一口气来。“小姐，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马车外的紫霜淡淡说着，语气里头没有任何惧意。沈薇同样不怕这所谓的僵尸。她自己可都死了好多次了，算起来应当也好几百岁，难道还怕这存于人流言之中的僵尸？或许，只是几个欢喜夜间出来瞎晃的人呢！毕竟流言如虎，谁能说得准？沈薇想了好一会儿才是回答道：“附近并没有什么坟地，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出现僵尸。应当是人传人，把事情传得邪乎了而已！”
沈薇耸耸肩，一下躺在了偌大的马车中，不由地发出一声闷哼。“我倒觉得，鹿城当真出事了。”
紫霜低低地念着，声音却压得很低，正在小憩的沈薇根本没有听清。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沈薇才被紫霜进来的动静给扰醒了。“下雨了。”
紫霜念着，随手将身上的雨水打落，毫不在意地靠在了板墙上。沈薇听着雨水打在车身上发出的“滴答”声，心头越发不悦。“我们现在在何处？”
紫霜连眼皮都不睁开，直接启唇回应道：“只出了京都二十里，就在断念楼附近了。”
“断念楼？”
沈薇一惊，正要掀开车帘，手腕却被紫霜一下按住了。那双冰冷的眼睛猛地乍亮在沈薇的面前，沈薇一愣，心口突然间迅速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