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知你们可否劳烦一下,去寻一寻这位婶儿的家人呢?让她和孩子待在马车上总是不太妥当!”
“不劳烦,不劳烦。枫管家,你快让侍卫过去寻!”
夫人揩了揩眼角的泪痕,赶忙松下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儿跌进丫鬟们的怀中。而沈薇正抱着孩子,根本无法下车,只得是坐在马车一边,静静地等待着产妇家人的到来。等一个瘸着脚的中年男人被一群妇人搀扶而来,沈薇这才明白为何产妇怀了孕还要进城。“稳婆,可真是谢谢你了!”
那中年男人哭得根本收不住,抬手去握稳婆手的时候,身子还在不停地哆嗦。稳婆抿着唇,除了憨笑之外什么都不敢说了。“枫管家,要不你把马车给这位夫人小心赶回家去,我和霜儿、雪儿走路回城就是!”
夫人眼见产妇的亲人过来了,便是如此提议道,男人说什么都不愿。“夫人,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们几个,我那婆娘恐怕就真的出了事情。这我们都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要马车?没事的,我让我老弟赶驴车过来了!”
男人搔了搔脑袋,不停地摇头。可枫管家不理他,说话间就翻身上马,随即就把坐在一边休息的车夫给叫了过来。随行而来的妇人们连连赞叹道:“哪儿来的活菩萨,当真是活菩萨啊!这真是救了两个人的命!”
“不该谢我的,要谢就谢谢产婆和沈姑娘!”
夫人脸上带笑,双手交叠在身前,极其淑雅地看着每一个人。在马车当中抱着孩子不能脱身的沈薇一听到她的赞扬,立马露出了笑容。不过,仍旧是心有余悸。如果刚刚下错一针,这里的人都该戳着她的脊梁骨谩骂开来了。“沈大夫?这儿还有大夫吗?”
男人一听还有大夫在马车里头一直没有露面,脸色稍稍有些难看下来。毕竟他们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生孩子这种事情。男人再看向夫人的眼神里头略微多了些责怪。夫人出自名门,很少与村野之人打交道,此刻眼见气氛僵硬下来,一时之间竟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了,把孩子抱着,产妇待会儿就醒过来了!”
沈薇在里头一听没了声音就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儿,她若是再不出来,那群围观的妇人怕是就炸开了锅。“你是?大夫?”
男人和妇人们一齐惊诧出口。沈薇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点头,继续小心与稳婆嘱咐着:“照着原来样子就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产妇只是吓晕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孩子也已经转危为安。”
“什么?孩子之前怎么了?”
中年得子的男人低头一看,看着那蜷缩一团的小肉团慌张问道。沈薇却因为他之前对夫人不敬,略微有些不耐烦了。“稳婆,你来说吧,天色不早了,我送夫人回城。枫管家,待会儿你可要去我相公那儿说一声,不然他该担心了。”
眼见天已经暗了下来,再不赶紧,城门一定就是关了。沈薇不愿理会那群白眼狼,便是示意着夫人和那群侍卫往大道上走。丫鬟们赶紧搀扶了上去。“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沈薇啊?是不是那个,刚在家里头开了医馆的?”
“对,对,姓沈,又是女大夫,一定就是她了!”
“可这是厉害,现在可是救了他们母子二人呢!”
身后的妇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可是我听说她的医术不是很差劲吗?之前还让四丫流产了!”
“切,生孩子的事情,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一定是这个稳婆能干!那什么大夫,也就是过来装模作样而已!”
“也是,你还记得刚刚她看我们的眼神吗?可厉害了呢,像是成了仙人一样,呸!”
嫉妒的火焰不停地在人群当中冒着。夫人一听这话微微侧过了头,但眼底也没有任何的质疑。那种温柔的眼神看得沈薇浑身舒服。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家的夫人,性子可真是静雅,那人该是多有福气啊!沈薇不光是这么想的,还是问出了口:“不知夫人这次进城,是要寻哪位呢?”
该不会是杜之周吧?可是,两个月了,她都没有听说过杜之周已经成了亲。奇怪。“夫人是药商许家的夫人,老爷之前刚来到这边,落下脚就让夫人过来了!一路上花了好几个月呢!可算是到了!”
其中一个伶俐的小丫头开心念叨。沈薇扭头去看,果然瞧见了夫人脸上腼腆的笑容。可是,药商许家老爷,不是那个两个月前花灯节上被刺杀的那个权贵吗?药商许平,就是那个和郑富户联手做生意的老爷,药材铺子百善堂表面上是郑富户的,但实际上是许平在管理,郑富户不过是个投钱的人而已。当初许平被人刺杀,杜之周还怀疑过郑富户,可是,一想到郑富户那肥头大耳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耍阴谋诡计之人,便是排除了嫌疑。一连两个月,此案还没有找出元凶,沈薇也以为是许平该是个老奸巨猾之人,这才被仇家上门寻仇,因而并未多加关注。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若是许平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这群丫鬟一提到他,会是笑嘻嘻的?一想到这儿,沈薇便是皱了眉头,越发犹豫该不该将两月前的事情告知。可即便是她不说,待会儿进了城,那许家的下人也该会禀报,到那时候,这位夫人仍是会被刺激。“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
许夫人心思细腻,一下就察觉到了沈薇的脸色不对劲儿。可……她这么一问,沈薇就越发纠结了。“我倒是没什么事儿,只不过……许家出事了。”
沈薇抿着唇,略有踌躇地说着,可看上去柔弱的夫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换了一副模样。“什么,出什么事儿了?沈姑娘,你可要同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