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铁公鸡的郑富户突然这样大度,谁都看出来是因为什么了。“野山参是没了,那是最后一支!”
沈薇当然不会让何大婶他们趁机捞一笔。大不了,谁也别想赚这笔银子!而杜之周同样用扇子遮掩着脸上的神色,假意不知郑富户心中所想,随即邀着沈薇和宇文璿往外走。“我是沈薇,和他的确是夫君,家住饶平村。”
沈薇一回正对上杜之周清澈的眸子,只觉得心里头痛快得很。和这种人打交道便是不需要耍弄太多的手段,当然轻松。反倒是宇文璿,她还得是避免让他怀疑她自己,时时刻刻防备着,实在是累得慌。二人一来二去就在院中大谈彻谈起来,林荫小道间,三个人各有三种心思。被冷落的宇文璿声音也是低沉得很:“娘子该回去了!”
他也不愿让沈薇和杜之周说那么多,可他若是说出些什么吸引了杜之周的注意,杜之周是知府,定也是去过京都的人,万一认出了他,那可就麻烦了。如此,他才是在一边闷声不语。要不是看着沈薇差点儿被杜之周拐走了,他定是连这一句话都不会说。“也是,我们该去卖草药了!”
沈薇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件事情,赶紧回头,正要往外奔,又想到自己的卖药大权还掌控在郑富户的手里头,便是又是转过身来。“郑富户,现在你该相信我们不会再卖假药材了吧?”
“是,是,当然信你们了!”
郑富户擦擦脸上的冷汗。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还让沈薇和她相公和新任知府成了朋友。当真是让他气得慌!“那好,你快派个人和我们一块儿过去,要不然我那些药材也卖不出去了!”
沈薇简单后又与杜之周打了个招呼,这才往外走。“若是你们不急着回去,待会儿卖完了草药,不妨来我府上一趟,我一定是恭候大驾!”
杜之周恋恋不舍地看着沈薇,话却是在和宇文璿说。宇文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们急。”
冰冷的三个字后,他赶紧拉过沈薇往外走,直到走出郑府,他心里头的大石才是慢慢落下。“怎么,怕自个儿身份暴露也不用这样吧?我倒是觉得那个知府人不错,若是真的直到你的身份,应该会帮你!”
沈薇抬着手戳着自己的下巴,眼见四周无人跟上,赶紧推了宇文璿的肩膀一把,大大咧咧道。宇文璿不言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凝了她一眼。心中却是有无尽的叹息。“知府大人,这两个人,明明是骗子,你为何还要让他们走啊?”
沈薇和宇文璿前脚一走,郑富户后脚就露出了哀怨之色。“我怎么说也是被骗了银子,您却是一直在训斥我了!”
郑富户腆着脸又说了几句,抬头就看到了杜之周那较为淡漠的眼神,赶紧收住了自己的话。“他们虽是骗子,可还是以做善事为名,可你呢?”
“有空不妨想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杜之周冷淡说着,哪还有方才面对沈薇和宇文璿的热情呢?“对了,以后也不必再送东西了,按照朝廷律例,若是我收了,可就要自己把自己关进大牢里头。我知道郑富户一定不会这样害我,对不对?”
“当然,当然!”
郑富户赶紧摇头,生怕杜之周心里头给他自己冠上了什么不好的名头,不然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杜之周微微颔首,也是自顾自地往外走了。郑富户正要来送,却被他那一柄扇子拒于千里之外。而沈薇有了郑富户手下人的帮衬,三两下就把挖到的草药买了五钱银子,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沉甸甸的银子压在掌心,不时给她传来一种稳重贴心的感觉。而宇文璿赶着牛车,一张臭脸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气得沈薇根本不想理他。没一个时辰,他们就回到了村子里头。沈薇赶紧下车,正想把捏在掌心的银两给小团子看看,却怎么都没找到小团子。就连齐大嫂子和齐大兄弟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人呢?你看到了吗?”
正是把马车送回邻居家刚回来的宇文璿一头雾水。“没有。”
宇文璿摇头,话音刚落,沈薇就赶忙往外头冲去了。果然,没走几步,她就瞧见了一片在闲话家常的妇人。“婶婶们,你们知道君君去哪儿了吗?”
“哎呦沈家妹子,你和你相公去了什么地方啊?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四丫喝了你开的药,小产了啊!现在还在家里头养着呢,你儿子就在里正那儿,我刚刚还看到了衙役呢!”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眼见沈薇过来,硬是揉了好久的眼睛才是说道着,一边说着一边跺脚,好像真的在替四丫的事情觉得可惜一样。“是吗?衙役?我怎么没看到?”
“就是衙役啊,看起来,有个人要完蛋了呢!”
“不过那四丫怎么……哎呦呦,怪不得之前何大姐这么着急把四丫嫁出去了,原来是已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一个一个长舌妇又开始叽叽歪歪了。沈薇听得心烦,快步就走开了。其余的她也没有注意,她只听清了,小团子在里正那儿,而她身上,怕是要被扣上一个谋杀的罪名了。行走间无意踩上一块碎石头,身形猛地一晃,就连手中的银子都捏不稳了,差点儿顺势撒在地上。还好还好!站定了身子,沈薇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恢复了镇定。她都已经活了两世了,有什么没见过的?怕个什么?里正家是村子的最东边,沈薇“呼哧呼哧”走了好一阵子才到,可还没推开篱笆门呢,里头就传来了嘶哑的哭喊声音。“哎呦,沈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呦,明面上给我四丫保胎,背地里却给她下了滑胎药,可真是作孽啊!”
“什么滑胎药,你把药渣子给我拿来看看!”
沈薇快步走进去,只几句话就把何大婶的哭喊给打断了。随即,里正和何大婶一起从偏厅里头走出来了。里正一脸愁容,头上的头发好像被四丫的事儿折腾得又白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