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燃燃紧紧咬了一下嘴唇,双目幽静地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对我的喜欢,就只剩下这样的事了吧?”
“哪样的事?”
凌墨深无语地拧了拧眉峰,心中警铃大作,敏锐地升起了很不好的预感。照眼前这个发展形势,如果他没有猜错,舒燃燃马上又要变成一只浑身披盔戴甲的小刺猬,不依不饶和他吵闹了。“你说哪样的事?”
舒燃燃果然激动起来,愤然提高了声调:“从到云南接我的那天开始,除了上床,你还能对我有什么别的心思?不离婚并不是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其实也就是你还舍不得拉着我一次又一次名正言顺地上床。毕竟你亲口说过,我跟你在床上挺合拍,你跟别人睡过之后,我给你的感觉最舒服最难忘。”
“我没有和别人睡过,那是故意气你的。”
凌墨深头痛地揉揉额角,心平气和地说:“舒燃燃,不要无理取闹,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也不想和你吵架,你跟没跟别人睡过不用专门跟我说!”
舒燃燃却越发怒愤难平,伶牙俐齿说得不无讽刺:“你已经去过一趟民政局,难道我们没有离成婚,是因为你爱我离不开我吗?这话说出来大概你自己都不会信吧,哦,可能也有点道理,你应该是离不开我的身体。”
嗬,这女人可真能歪扯!数月不见,她别的方面没见多少长进,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的本领倒是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凌墨深硬生生被舒燃燃的蛮不讲理气笑了,情不自禁把她纤软的细腰又箍得紧了一点,忍耐地问:“那你说要怎么样?非要我承认我不爱你,不跟你离婚只是想和你一次次名正言顺地睡下去,这你就满意了?高兴了?”
舒燃燃伸手推开他,针锋相对地说:“事实本来就是这样,我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凌墨深本已逐渐多云转晴的心情,被她这冷漠尖锐的态度成功破坏殆尽。他没有再去好脾气地抱住舒燃燃,而是声色强硬地向她宣告:“好,事实就是你说的这样,我只喜欢和你上床,对你毫无感情。所以,离婚当然是不可能的,至少要等我睡够了,在床上也对你没兴趣了再谈。”
舒燃燃确实是钻了牛角尖想不管不顾和他大吵一架,然而真的听到凌墨深这么直言不讳地认可了她安给他的“罪状”,又感到一切索然无味。到了现在,他们俩就连吵架,似乎也已经毫无意义。她一句话都没有再说,打开车门就准备下车。凌墨深伸臂掌控性地拉住她:“等等。”
舒燃燃回过头,满目戒备地问:“还有什么事?”
她的这副如临大敌把他当成洪水猛兽的模样,让凌墨深的火气不打一处来,不由恶声恶气地说:“你生气是生气,发火是发火,别想跟我闹分居,更别想还和陆越轩继续来往。我知道他现在回家了,你给我安分点,如果被我发现你们还在藕断丝连勾搭不清,你和他的下场,就都是一个死字,或者生不如死。”
舒燃燃的心,再度划过深锐入骨的刺痛。她早就明白,她和陆越轩的那一次的“酒后越轨”,是这一生永远都洗刷不掉的耻辱污点。凌墨深也永远都不会,真正地释怀放下。可是,既然他如此介怀她的这桩不可饶恕过错,为什么又不肯和她彻底干脆地了断清楚?他的一言一行,分明就表示着他的内心深处,是实打实地憎恨嫌弃着她的。如果他们痛定思痛分开了,彼此决绝地放过了彼此,或许两个人都会过得稍许轻松自在一点。不过,凌墨深刚刚说了离婚是不可能的,连分居都不行。那么,在今后的漫长余生里,他大概一直会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冷言冷语地提醒宣判着她的罪行,让她时时刻刻都背负着沉重痛苦的心灵十字架,怎么都无法解脱。甚至,凌墨深还充满威胁性地警告她,用上了“下场是死或者生不如死”这样的可怕的话语,仿佛他是她整个人生乃至生命的主宰……舒燃燃想得心头阵阵发冷,四肢百骸一片冰凉。凌墨深见她好一会儿不说话,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又咬牙问了句:“你是怕了?还是做不到从此安分守己?”
舒燃燃深呼吸一口气,平缓又晦涩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再和陆越轩来往,但请你也别用侮辱性的语气和我讲这些,我有我的人格和底线,希望你能尊重。”
“到底是谁不尊重谁?”
凌墨深被酒精充斥着的大脑戾气上涌,近乎挑衅地问:“舒燃燃,我还不够尊重你么?你给我戴绿帽子,人前人后动不动对我甩脸色,全都是对的?我就应该什么都不计较,像个奴隶一样把你捧在手心里嘘寒问暖才是好男人?”
“算了,不说了,我很累,我们各自都好自为之吧。”
舒燃燃再也聊不下去,生硬地丢下这句话就下了车。她确实,格外疲累,可以说是心力交瘁。除了心灵上那难以平复的伤痛无时不在,还有身体上的不舒适也极其明显。刚才在车上,凌墨深拿她折腾得太狠,她根本就还没有恢复元气。然后,他又在她从未愈合的伤口,无情地补上了又深又重的一刀……舒燃燃步伐缓慢地朝着别墅走去,感到浑身都疲乏无力,双腿隐隐发软。一不留神,她的眼前一花脚下一崴,整个人登时就狼狈不堪地往地上栽去。凌墨深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扶住了她,不由分说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舒燃燃稳了稳心神,倔强地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逞能了。”
凌墨深面不改色音色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是我让你这么累的,抱你走理所应当,算我对你的补偿。”
呵呵,原来,他是为了补偿她。舒燃燃不禁哑然苦笑,没有再继续和凌墨深争执什么,安静又僵硬地靠在他的臂弯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