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苏丹的消息还需要时间才能传到朱英这里来。
即便是开设了军事情报的专线,但目前的通讯手段还是依靠骑兵相互传递。 不过在大西北地区,现在已经有许多蒙古骑兵成为了大明驿站的外聘人员。 倒不是其他的原因,主要是大西北地广人稀,每个驿站之间的距离相对来说要遥远许多,所以不可能进行短时间内的接力。 而自小从马背上长大的蒙古兵,几乎大多数都有着在马上睡觉的本事。 一人双马,星夜兼程,是最快的速度了。 朱英曾经在西域待了不少的时间,对于蒙古兵的这个特点记忆犹新,便就特许北元雇佣协会下达送信的任务。 只要速度够快,就可以稳定跟大明边疆官府签订合约,为驿站打工。 这对于多数的蒙古兵来说,都是最为热门哄抢的任务。 大部分的人,都不是那么的喜欢战争,虽说草原民很是凶悍,这样的凶悍其实是环境的逼迫,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自然不会这样去拼命。 而给驿站送信,不仅钱多事少,最主要还是没有多大的危险。 并且接了送信任务的草原民,在没有自己马的情况下将会由驿站提供骏马,如果是自带骏马的,不仅能够额外的得到一份津贴,骏马的精饲料也是由驿站来提供。 这样的好事,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说起来,还是吃大明的官粮,在外头也是有几分面子的。 这种情况下,整个大西北地区的驿站建设非常顺利,而军事情报的专线也加快了传输速度。 这个事情目前是根本不愁找不到人,想来送信的草原民数不胜数。 南巡的队伍过了广西边境后,就进入到了安南境内。 原本寒冷的冬季,在进入到安南之后,仿佛是来到了夏季。 “真是暖和啊,咱是真没想到,冬天的安南跟咱大明的夏季几乎一样。”朱元璋一辈子南征北战,但他实际上是没有到过热带地区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大自然是如此神奇。 原本厚厚的外套现在也脱掉了。 在南巡队伍抵达安南边境的时候,驻守在安南的医生们就赶了过来。 这里瘴气丛生,湿气很重,长期待着很容易身体健康出现状况。 不过早已经有安全的路线,而在朱元璋的食谱里,也加入了许多祛湿的药材。 比如茯苓,山药,薏苡仁等等。 早膳基本上也改成了红豆粥为主。 安南本身也有自己的官道,这些官道所在基本上都避开了瘴气聚集之地。 所谓瘴气,其实就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 主要原因就是无人有效地处理动物死后的尸体,加上热带气温过高,为瘴气的产生创造了有利条件。 也不是说整个安南都是瘴气丛生,毕竟有超过五分之一的地区为平原地区,这些地方都不存在瘴气。 因为迎接大明皇帝的到来,所以在接到南巡来安南的消息后,这边就开始对安南的官道进行扩宽水泥铺设。 只要不是明着造反的安南百姓,那么就必须服从官府分派的徭役。 而水泥自然是由大明从陆运海运不断运输过来。 在官道的附近,还会撒上大量的生石灰,这是为了消除瘴气。 这样的行为其实是治标不治本的,作用也很短暂,但是面对南巡还是够用的。 如果陛下和太孙在安南有什么变故,那遭罪的是整个安南。 安南多邦城。 朱英皱眉的看着夹道欢迎的安南百姓。 在他们的脸上,朱英并没有看到热情的表情,大多数都是被当地官府强行号召过来的。 而眼底的深处,也并非是仇恨,更多的是麻木。 他们根本不懂大明是个怎样的王朝,在他们的心里,只知道这是其他国家的王,除此之外就是对行军森严的军队所产生畏惧。 朱元璋倒是没多大的感觉,毕竟他现在视力没从前那么好了,自然看得不是很清楚。 “月姐姐,这里就是你所在的国家吗,看上去比我们占城确实要好一些。”
阿娜妮亚对着陈慕月说道。 她的眼里满是好奇。 自小她就听说安南,但是从未来过。 在她出生的时候,安南跟占城的战争就已经是延绵不断了。 只是战争的事情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就好像听着故事一样。 “前段时间安南的宰相叛乱了,挟持了我的父王,后来明军平定安南,现在多数城池都是大明的官员在管理。”
陈慕月平静的说道,对于现在的安南落入大明手里,她自身并无多大的想法。 毕竟太孙已经答应过他,让她所生的儿子,担任未来的安南王。 “离开安南后,下一站便是占城,到时候你也能回家看看。”
说话的是叶月清。 南巡这块的女眷,现在都由叶月清来负责。 虽说身份是太孙妃,但目前没有皇后的存在,而太子也已经薨逝,吕氏去了占城。 从明面上来看,现在的叶月清实际上已经是最为尊贵的女人。 相应的叶月清也掌控了不小的权力。 由于朱元璋定下后宫不得干政的谕旨,目前叶月清已经很少去接触政事了,包括群英商会这块也已经全部交接出去。 这并非是说朱英不信任,或者是不给权力。 是为了把朱元璋这条谕旨严格的执行下去。 毕竟到朱英这里,严格来说还只是继承的第二代,往后大明还有那么多子嗣,不是每一任大明皇帝的皇后,都可以像马皇后跟叶月清一样。 这样会产生很大的牵扯。 叶月清开了口,其他女眷自然不敢多聊。 不过叶月清的视力不错,可以很清楚看到安南百姓的状态。 ‘这样可不利于大明对安南的统治。’ 叶月清眉头微皱,虽说不干政,但她已经习惯了站在大明的视角来看待问题,而不是简单的像其他妃子一样旅游玩乐。 实际上朱英有什么政事处理,也不会避开她。 ‘或许慕月能在其中起到不小的效果。’ 叶月清的视线转到陈慕月的脸上。 大明之所以还让安南王室存在,也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安南,实际上现在的赋税都已经掌控在大明手里。 相比起来,陈慕月作为大明太孙妃子的名头,实际上比安南王还要管用。 到了歇息的府邸后,叶月清就把陈慕月叫了过来私下聊天。 “安南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咱们这些做女人的,帮不上多大的忙,但心里总是想分忧。”
“你是安南的长公主,还是大明太孙的妃子,安南的这些土司贵族们,肯定愿意听从你的号令,只要你开口了,想来安南的管理就要轻松许多。”
“你愿意帮太孙这个忙吗。”
叶月清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犯不着拐弯抹角。 况且叶月清是太孙正妃,地位上要远高于其他侧妃。 陈慕月不由说道:“我也想帮忙,可是不知道从而做起,还请姐姐教我。”
在叶月清面前,陈慕月自然不会说耍什么小聪明,这就相当于她的直属上司一样。 可以说她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掌控在叶月清的手里。 况且对于太孙的影响,是任何侧妃都远不及叶月清的。 叶月清对于陈慕月的态度很是满意,没有直接去说具体怎么做,转而说道:“小星雪已马上快一岁了,你现在也能再次生育,今夜太孙那边,就由你去侍寝吧,我会去跟太孙说的。”
陈慕月生的是女孩,女孩是没有办法继承安南王的名头。 虽说朱英强势要打破这个规矩,也没人敢阻拦,但这样的行为显然没有太大必要。 所以陈慕月必须要生出儿子才行。 甚至连名字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叫朱文南。 “只是这一路奔波,今日方才入城歇息,太孙会不会太累呀。”
陈慕月脸颊微红的说道。
叶月清笑着道:“太孙的身体,那就跟蛮牛似的,这点路程在他那里跟散步似的,哪会有半分的疲惫,你就只管是放心大胆的去吧。”说完,叶月清又问道:“你上回的月事是多久来的。”
陈慕月回道:“已经过了十二天了。”
叶月清轻轻点头:“这段时间,太孙晚上都由你来陪着,最好是尽快怀上,我会让太医时刻注意。”
听到这里,陈慕月心中暗喜:“都听姐姐的。”
叶月清很清楚,安南跟先前路过的大明城池不同,显然太孙要在这里有诸多准备安排。 逗留的时间至少是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的时间,足够陈慕月怀孕了,只要陈慕月怀上,那么就可以通过太医宣称此次怀的就是男孩,是未来的安南王。 想要打破旧的秩序,首先就是要建立新的秩序。 目前的安南除开大明的势力外,其他的都是七零八落。 安南王陈颙麾下的势力,现在跟无头的苍蝇一样,而多数地方还是曾经追随过胡季牦的贵族门阀当家做主。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陈慕月怀孕,并且以安南长公主,大明太孙妃子的身份来建立一个党派,绝对可以得到很大的响应。 不管是安南的土司贵族还是百姓,对此都不会有任何的抗拒。 自然,陈慕月肯定不能待在安南,终归是要回京师的,但是可以指定一人作为这个新党派的领袖。 这个人不能是汉人,只能是安南人。 具体是谁的话,就不需要叶月清去操心了,朱英会解决。 如此做法,等于是在安南打造新的‘胡季牦’出来。 这般一来,也避免了大明跟安南的直接矛盾,中间有了缓冲,治理起来会更加的轻松。 到时候安南就会形成三方势力。 大明这边是新旧领袖的刘胜跟朱高炽,安南也有了替代安南王陈颙的人。 最后的问题回归到陈慕月的身上。 如果生出来的又是个女孩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其实这个无所谓,第二个生不出就第三个,终归朱文南会出生的。 晚间,叶月清来到朱英歇息的房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果然是我的得力助手,这可是解决了安南的大问题。”
朱英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怎么有效处理安南跟大明尖锐的矛盾,没想到这个问题被叶月清解决了。 “今夜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朱英轻轻的搂住叶月清。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现在已经天黑,朱英的动作自然要放肆一些。 “这可不行,我可是答应了月妃妹妹的。”叶月清依偎在朱英的怀里,感受着那坚强的臂膀。 “这次也算是苦了月妃妹妹了,在安南怀孕的话,还要奔波几个月才能回京师休养。”
怀孕三个月就会开始显怀,对于孕妇来说负担也变大。 目前距离南巡结束回到京师,至少是四五个月甚至半年多的时间。 “确实是辛苦她了。”
朱英点头同意。
不过对比皇家,普通人家哪怕是在家里都不会有多好的休息,况且这一路上都会有宫女服侍,太医照料,并不会出现多大问题。 目前在妇科这块的医学正得到鼎力支持,发展起来也比较迅速,不需要太多担忧会出现流产这样的现象。 毕竟在朱英身边的,都是当今时代最为顶尖的太医。 南巡队伍在安南多邦城歇息,下一站就直接去往安南东都升龙城了。 只不过一场针对大明皇帝的阴谋,正在慢慢的酝酿。 在距离多邦城将近两百里地的山林里,大量的安南土司正在不断的汇集一起。 很显然,他们聚集在一起的目的,就是商量怎么去对付大明的皇帝。 “大明的皇帝当真是怕死,我听说一共来了十五万大军,这些士兵都是大明最为精锐的军队,我们的人根本哪怕是偷袭,都没有半分接近的可能。”“也不知道定下的计划能否成功。”
岱依族的族长站在半山腰,看着下面汇聚的人群,心里头微微的叹息。 他很清楚,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有的只能是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