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些年一直都是单身,可以称得上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所以日子倒是还过得去。只是她心里面一直藏着一件事,在这件事没办法彻底解决之前,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既来之则安之,高琴也没再遮遮掩掩,而是给顾然和傅司爵都到了一杯热茶,淡淡笑着:“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杯白开水,要是早知道你们会来,肯定好茶都备着等。”
高琴这番话说的极为好听,但现在谁也没工夫听这官话,尤其是心里怀揣着一肚子疑问的顾然,脸色尤为难看。“傅总,您既然带小姐过来,应该是什么都查到了吧?”
高琴看向顾然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怀念,似乎是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模样,眼底带了三分笑意,不过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选错了,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高琴,当初你做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都告诉她。”
傅司爵冷冷地看向高琴,他的人找了她很久,今天才接到电话,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忍,常年待在这样一个地方也没有丝毫怨言。顾然冷冷地看着她,倒是高琴十分坦然自若,转身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然后递给了顾然:“这里面的东西,早些年我就想要给你和大少爷了,只是一直没寻着机会,现在终于可以交出去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顾然却冷笑了一声:“没寻着机会?高姨这话说的,让我差点以为自己现在是在通讯不发达的旧社会呢,高姨,你在我们家待了快十年,难不成顾家怎么走都忘了?”
“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小,但我也记得,你和我妈咪关系不错,至少她待你不薄,可是现在,看来她当初还是瞎了眼,看错了人,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被人害了性命。”
顾然早就猜到了叶慕晚的死因和杨如兰脱不了干系,毕竟当初她和王栋合谋想要在顾南国身边呆着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会对叶慕晚下手。但是顾然怎么也想不明白,叶慕晚是怎么死于车祸的。“小姐,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高琴叹了一口气,望着面前已经长大了的顾然,眼里含着一丝泪光。既然要说,她便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了清清楚楚。“盒子里面是一支录音笔,当初杨如兰找到我的时候,我特地留了个心眼,将当时的聊天录了下来,里面有她交代我做的事情,如果你们能找到杨如兰,凭这个就能将她送进去。”
高琴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她知道叶慕晚对她好,所以才会在当初她出事了以后,实在是拿不住心里的愧疚,辞了在顾家的工作果断离开。本来她是住在桐乡,可那次扫墓碰见顾然以后,她总觉得心里不安稳便搬了出来,谁能想到五年后还是碰见了。“高姨,妈咪对你很好,你为什么要帮杨如兰?”
顾然没去碰那只录音笔,她对高琴有印象是因为在她和顾淮小时候,她便经常陪着他们,将两兄妹照顾地无微不至,以至于后面她说要回家的时候,顾然还曾经哭闹过一阵子。但也是应了那句话,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没想到,叶慕晚的死竟然会和她有关。高琴苦笑,抬手抹了把眼泪:“其实说起来也是个俗套的故事,当年杨如兰让人骗我弟弟去地下赌场赌钱,输了一千万,我们家里拿不出来就要将他的器官卖了,我倒是没什么打紧,但我爸妈因为这个被气得进了医院,最后百般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了她。”
“太太出门那天天气很好,她还说等她回来要带着你和大少爷出门踏青,嘱咐我多准备点点心,可是”高琴闭了闭眼,心中的悔恨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你害了人,再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是想让顾然放过你?”
傅司爵冷冷地开口,打破了高琴刻意制造出来的氛围。她神色一僵,有片刻的惊慌,但下一瞬便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够了。”
顾然懒得听高琴追溯往昔,只想确认一件事情:“所以当时我妈妈出门坐的车,你动了手脚?”
她一针见血,直接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高琴神色一晒,还想要辩解,但对上顾然了然的神色,终究还是颓败下来。“是。”
顾然心头一紧,心里面涌上一股酸酸麻麻的痛意,强压住眼泪不肯掉下来。她挺直脊背,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傅司爵,打电话报警,一切由警方处理。”
傅司爵是了解顾然的心思,担心她会顾念往日里的旧情,所以才会特地领着她过来一趟,让她亲自问清楚,这样也好是狠下心来。高琴脸色骤变,终于没了先前的云淡风轻:“小姐,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我也日日夜夜都在煎熬之中,求你看在我以前带过您和少爷的份上,绕过我这一回吧,我愿意去指认杨如兰。”
高琴终究是不愿意进监狱,所以想要求顾然原谅。但可惜的是,顾然直接甩开了她的手,脸色冷漠:“做错了事就要有承担责任的觉悟,你帮着杨如兰害死我了妈咪,你以为是哭两声就能算了的?”
顾然嗤笑一声,未免太过天真。她不是不知道傅司爵的意思,这一回也难得没和他计较太多,反而是顺着他的意思,直接将高琴送进了警察局。恶有恶报,她在外面逍遥了那么久,也该付出代价了。至于现在还在外面的杨如兰,肯定也等不了太久。顾然冷着一张脸,无端地竟然和傅司爵有几分相似,气势逼人。后来的事,顾然便没有再管,高琴被警方带走以后,整个人面如死灰,而她坐在傅司爵车里的副驾驶上,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那些人不值得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