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想要离开医院,许湘云也想到了这一点,“好啊,正好今年你哥哥也在,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过节。”
许湘云顺着她的话说了下来,两人有说有笑的,仿佛安如夏的出现没有惊起半分波澜,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眼云烟。但只有顾然自己心里清楚,她又记起来了一些前世发生的种种,安如夏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里,碰一下就生疼。顾然现在很乱,她觉得自己记得的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可她记得的那些,又和傅司爵说的完全不一样。那么什么是真的?她眼底闪过茫然,后面做完检查回到病房里时,神情都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如果真的按照傅司爵说的,当初他也是爱她的,那为什么连一点点的回应都不愿意给呢?为什么她被关在监狱里那么久,他却视而不见?顾然没有办法忘怀当初独自守在兰苑里的日子,后续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如同压在她心上的巨石一般,让她喘不过气来。原来“原谅”真的远远不止两个字那么简单的。顾然扯了扯嘴角,拉过被子想要休息,病房里此时就只有她一个人。许湘云出去买菜给她做饭,顾淮和叶慕风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她一个人也乐得清净。顾然躺下,还没睡着,病房里就迎来了一位客人。“咚咚”“请进。”
顾然扯开被子,明白一时半会儿是睡不了了,抬眸朝着门外看去,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形挺直,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戚见!“然然,好久不见。”
戚见是无意间从傅思菡那里得知顾然回来了的消息,临近年关了,律所很忙,他手里有好几起案子等着处理,今天是特地抽空过来的。顾然眼睛微微眯起,压住眼底的欣喜,此时她在所有人眼里是失忆的,所以她不能认识面前的人。她缓了缓心情,望着面前的男人,浅笑:“请问你是哪位?我们以前认识吗?”
戚见愣了一下,他听说她失忆了,没想到是真的。他颔首,索性自我介绍道:“对不起,我忘了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那么初次见面,然然,我叫戚见,是你的朋友。”
他没有给顾然难堪,而是选择顺着她的话接下来,既然她不记得了,那么也没必要深究。顾然弯了弯唇:“嗯,你好。”
戚见顺势将手里带来的一束花递给她,新鲜的香槟玫瑰,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好起来。顾然低头闻了闻,眼里的笑意更浓;“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说明我没买错。”
戚见耸肩,然后拉来一张凳子坐在病床前,随口问道,“不介意我坐这里和你聊一会儿吧?”
顾然摇头:“有这么漂亮的花儿当敲门砖,我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顾然笑着开口,对戚见的态度很好,这倒是让本来已经心里有预感要吃闭门羹的戚见很是意外,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然然,医生怎么说?身体好些了吗?”
戚见挑了挑眉,关心地开口,但顾然却丝毫不吃这一招。她将花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弯唇笑了一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事还是直说吧。”
戚见闻言,忍不住感慨道:“你啊,就算失忆了,这性子可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他想起来五年前的顾然,眼底露出怀念之色。五年前顾然坠海消失,其实并不只是傅司爵在找她,他也一直在找,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和傅思菡结婚。每次傅思菡提起来的时候,他都搪塞过去了,因为他想要让顾然来参加他的婚礼,可这个心思一直压在心底没有开口。这几年他是真的快觉得坚持不了了,好在她回来了,也能给自己一个交代。“然然,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顾然笑容一僵,撇过头去,眉梢轻挑:“好啊,怎么不好?如果没有你们的打扰,我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她宁愿自己从来没记起来一切。戚见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以前你最喜欢玫瑰,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
“花是死的,人是活的,无所谓喜不喜欢,不过戚先生,你是不是该说点我听得懂的话了?”
顾然不喜欢拐弯抹角,直奔主题。“然然,你都记起来了对吗?”
戚见顺着她的视线落在玫瑰花上,低声开口,后者的身子瞬间僵住了。为什么傅司爵、顾淮、苏清都没看出来,而他看出来了?顾然眨了眨眼睛,下一瞬笑出了声:“为什么这么说?”
“你从小有个习惯,遇到纠结的事儿的时候就爱掐自己的小拇指,我刚刚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被我猜对了。”
戚见声音里满是惊喜,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不过很快对上顾然冷静的眼神时,他的情绪也慢慢冷却。“然然,你现在……”“戚大哥,这事儿,你得替我保密。”
顾然没有遮遮掩掩,索性大方承认。她知道,戚见肯定是会帮着自己的,所以也没必要在他面前再推三阻四,而这也让他颇为受用,直接应了下来。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良久后,戚见才又试探性地出声:“然然,我听思菡说,你生了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