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紧紧地攥着顾淮的袖子,平日里满是笑意的眼睛里,此时都被眼泪润湿,看起来让人心疼极了。来医院之前,苏清还想着顾淮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漠,但现在看到昏迷的顾然和害怕的小宝,原先心里那点纠结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连忙上前哄着小宝:“小宝,妈咪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等妈咪好一些了,我就陪你们一起回去。”
小宝跟苏清远远要比顾淮熟络,所以很快就往她的怀里钻,奶声奶气地喊着:“干妈,抱。”
苏清哪里会拒绝,连忙伸手将小宝护在了怀里,还轻声细语安抚道:“小宝别怕,干妈在呢。”
她耐心地哄着小宝,逐渐将小宝的情绪抚平,单手在后面拍着她的背,抽噎声才逐渐小了一些。而此时门口的傅司爵却没有勇气推门进去,只是强撑着站起来,透过窗户看向里面昏迷不醒的顾然,神色黯淡。“总裁,目前夫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警方那边还在调查,卡车司机的刹车出了问题,但根据现场的目击证人供词说,卡车明显是冲着小汽车去的。”
早在傅司爵醒过来之前,程商就将这一切打听的清清楚楚,就是想到了他肯定会问,但具体的细节,警方不肯透露。他顿了顿,想起来先前和顾然打的那通电话,有些犹豫:“先生,夫人之所以赶来医院,是因为我给她打了电话,说您的情况很不好。”
现在想来,程商心里面也满是后悔,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他根本不会贸然行动。傅司爵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子黑了,抬眸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程商嘴唇紧抿,“对不起”三个字,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这并不是道歉能解决的。“先生,夫人还是在意您的,否则也不会急忙赶过来,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在同步调查中,有发现车祸现场的一辆黑色可疑车辆,目前在跟进。”
他知道傅司爵对顾然有多在意,所以也没太多为自己辩解,只是将自己知道的事实说了出来。此时傅司爵的心情也像是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声音里包含着怒气:“程商,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本来他刚醒过来时,脑子特别混乱,现在再加上顾然受伤的事,现在整个人脸上浮现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傅司爵被抢救时,做了一个十分冗长的梦,梦里面明明还是一模一样的人,但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他深呼吸几口气,没有在病房前发火,而是吩咐道:“带我去医生办公室。”
顾然一直昏迷不醒是所有人心目中的一根刺,身为顾然的主治医生,今晚正好守夜班,他正要去赶下一趟手术,结果就被傅司爵堵在了门口。医生皱了皱眉:“请问有什么事吗?”
“医生,请问ICU的顾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不是已经和家属说明清楚情况了吗?怎么还在问?”
医生颇有几分不耐烦,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比较赶了。傅司爵眸子脸上浮现一丝焦急:“医生,我是她的丈夫,也刚刚才动完手术,不是很清楚她现在的情况,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可以吗?”
他姿态放得很低,医生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性子,望着傅司爵这幅苍白的模样,语气也软了下来:“病人情况很不好,过了今晚还没醒过来的话,后面就难了。”
什么?傅司爵彻底愣住,面上毫无血色,一时没了反应。但医生却没管他那么多,说完就赶紧迈着步子朝着手术室跑去,他接下来的那台手术要开始了,可怠慢不得。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傅司爵和程商,后者欲言又止,但最后看见傅司爵垂下眼睑不说话,还是没说了。等过了足足好几分钟,傅司爵才似乎缓过神来,哑声道:“推我去找她。”
等他们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程商贴心地将傅司爵推到病床边,然后便走出了病房,站在门口替他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傅司爵垂眸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顾然,唇角泛起苦涩。她怎么会伤成这样。素净的小脸,此刻满是伤,头上缠着纱布,看起来严重极了。他伸出手想要去碰她,但最后只剩下几厘米的时候还是停住了。他记得,顾然并不喜欢他碰她,如果她醒过来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然然,我的手术也做完了,很成功,我这个大坏蛋到现在还活着,你一定很生气,你醒来骂骂我好不好。”
傅司爵轻声说着,才说了一句话,便止不住眼泪了。“对不起,我早就想起来一切了,却没有告诉你,好像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好像都欠了你一句对不起。”
“我不该为了调查安家,把你自己丢在家里,当时我查到安家拿到了王栋的犯罪证据,他们计划将一切推到顾爸爸身上,为了不让你担心,我只能选择和安如夏做戏。“我以为步步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结果没想到你找上了她,那时我还没有拿到最后的证据,为了不让安如夏怀疑,我只能让你道歉,我想着这样能帮顾家暂时躲过一劫,没想到会发生变故,你应了罪。”
“我想着也好,至少那里是安全的,我都打点好了,你先待一段时间,我解决完一切就带你出来,可我没想到安家人会暗中将你的消息透露给顾爸爸,说只要他死了,他们就放过你。”
“当时顾淮不在国内,我只能先处理你和顾氏的事,顾爸爸那边看管有一点松懈,他就跳楼了。”
“对不起,对不起……”傅司爵握着她的手深深忏悔,只是这个“解释”来的太晚了,晚了仿佛一个世纪。“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要不然也不会在重生后的那一夜,就着急的想和我划清界限,可我从那么久以前就对你产生情愫了,怎么可能会允许你这样,我恶劣的用一切手段想留住你,我成功了,好像也失败了。”
“这个傅司爵,和我一样坏。”
傅司爵垂着头,泪水早已布满了全脸。上辈子的悲剧究竟是谁做错了?现在也说不清了。如果早知道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他绝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你还记得你当初要带我去看的电影吗?我到现在都没看,原本想等着你出狱了我们一起去看……可我却等来了你的死讯…”“你醒来啊,醒来怨我、打我,我都能接受,然然,求你…”说话之间,傅司爵声音变得哽咽。一滴滚烫的泪低落在顾然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