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爵的话像是一记警钟敲在顾然心上,她一时有些无措,“傅总,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你我之间没有拿一张纸的关系,现在我可以告你侵犯隐私。”
顾然微笑地吐出一句话来,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方才的失神只是一场意外。“就算我是傅太太,也有自己的自由,不是吗?”
傅司爵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眸中闪过几分不虞,“顾然,你可真是牙尖嘴利。”
他咬牙切齿,挤出这几个字,但顾然却是浑不在意,耸肩道:“谢谢傅总夸奖,不过这话听起来似乎并不太……顺耳?”
她直接怼了回去,让傅司爵沉默半晌后,才接着开口。“顾然,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撒谎的时候,总爱掐自己?”
话音刚落,两人均是一怔,傅司爵不自觉地撇开视线,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暧昧。顾然撒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他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就像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傅司爵心中微怒,他并不喜欢这样不受控的事情。房间里陷入了寂静,偶尔窗外传来几声猫叫,衬得周围环境清幽闲适。顾然神色恍惚,忽然觉得可笑之极,她冷冷一笑:“傅总,你看错了,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她将手掌摊开,白皙的手上毫无痕迹,更是显得他的说法十分可笑。“不管傅总你来潭法寺所为何事,我们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有我的隐私。”
顾然柔声说着,但态度却是异常坚持,眸光中闪着执着,有一种说不清的霸道。这样的顾然,和过往歇斯底里的模样比起来,更加有魅力。傅司爵被她的变化微微惊到,唇角微沉,发觉她左顾右盼,就是不愿意回答自己问题以后,便自然地转了话题。“顾然,你刚刚抽了什么签?”
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白了他一眼,不打算回答。傅司爵注意到她的眼神,又补充道:“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傅太太未来的运势,毕竟现在顾傅两家,你我二人,都已经绑在了一起。”
他的逻辑很强,让顾然根本无法反驳。“下下签。”
说着,她眉梢间闪过一抹嘲讽,淡淡道:“我发现,嫁给傅总以后,我的运气一直都不是很好,好像是把我过去二十几年积攒下来的人品全部都花光了一样。”
傅司爵静静听着,挑了挑眉,眸光里闪过玩味,带了几分玩世不恭。“你想表达,嫁给我很幸运?”
“我想傅总的语文要回学校找老师重修,我明明是想说,嫁给你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就像这支下下签,真是有些……糟糕透了。”
顾然最后四个字似乎说起来有些犹豫,但却堵得傅司爵半句话都说不出。该死的,不知道多少人想嫁给他,这女人还敢嫌弃?此时的傅大总裁似乎早就忘记,当初两人结婚时的互不情愿,他下意识地上前想要靠近顾然,但后者的反应也极快。她身子一侧,翩然转身躲开他的包围,急忙退后几步来到门口,回头冲着傅司爵微微一笑。“总之,今天谢谢傅总帮忙,回去路途遥远,我先走一步。”
就连找离开的借口都这么不走心!傅司爵紧紧盯着顾然开门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沉寂,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诮。果然梦只是梦,根本就不会有成真的可能,是他小题大做了,竟然还跟着顾然走这一趟。外面忽然吹来一缕清风,带着阵阵凉意,傅司爵在原地停顿几秒后,随即也抬腿走了出去,离开这个地方。顾然走的极快,一溜烟儿就不见踪影,他没有要去找她的意思,直接朝着庙门走去,准备坐缆车下山。他已经在山上耽误太多时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施主,请留步。”
庙门口人来人往,交相说话间,热闹非凡。傅司爵顺着拦在面前的手抬头看去,穿着一身红祖衣的僧人正微笑着看着他,一双洞察万事万物的眸子叫人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何事?”
“相遇即是缘分,我这有一串佛珠相赠,望你收下。”
僧人说着,递上一串手链,若是此时顾然在这里,定能发现他就是方才在殿里和她说话的那个僧人。傅司爵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并没有伸手去接,故意说道:“潭法寺的生意都做到庙门口来了?这可真是令人意外啊。”
他笑容优雅,全然没有平时的冷厉执拗。红祖衣僧人似乎对他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前尘夙愿,今生因果,但求一解,施主今日不明,他日定知缘由,佛珠贴身携带,你会得到一直想要的答案。”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落在傅司爵心头却是猛地一沉,好在还是稳住了。须臾,他脸上的笑容倏地散去,恢复一贯的冷傲矜贵,还有几分高高在上的不屑。“看来潭法寺的高僧深谙卖货的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傅司爵嘴上说着奚落的话,但手也极其诚实的接了过来,面上还露出几分嫌弃。他平时从不爱带这些东西,觉得十足封建迷信,但不知为何,今天竟然忍了下来。“你刚刚在……”傅司爵还欲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喜,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大师,您怎么在这?我刚求了一支签,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有香客似乎将红祖衣僧人的身份认了出来,纷纷围了上来,而傅司爵这个“俗人”只好退了出来。他定定地看着人群中央的红祖衣僧人,几秒过后,收起心中疑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缆车上的人叽叽喳喳,有说有笑的十分热闹,而傅司爵则像是自带一个真空地带,将自己与众人隔绝开来一般,丝毫没受到影响。他垂眸看向手中的佛珠,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似乎在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皆非幻想。他竟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佛缘了。傅司爵唇角微扯,望着佛珠思绪飘远,方才红祖衣僧人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什么前尘今生,他根本不信那些。傅司爵讨厌不受控的感觉,单手握紧,要将佛珠塞进口袋里时,突然又响起红祖衣僧人提到的“贴身携带”。迟疑一秒后,将佛珠戴在左手上。这串佛珠很长,足足在他手腕处缠了三圈,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和静然。